从寒假的散漫闲适乍一过渡到上班的朝八晚五,说实话,我总是不太能适应的,尤其每天早上,万般不情愿的被闹钟叫醒,匆匆忙忙的洗漱,匆匆忙忙的赶路,边走边胡乱往嘴里塞些东西,又担心着是不是要迟到,心情始终便是沮丧的了。
那天早上,我就这样沮丧地走在路上,不曾留意身边的车声人影,生活中的路大抵如此,简单,重复,既有起点也有终点,每走一步,也总是有预期。我心里好像装着太多的东西,我心里也不想装着太多的东西,于是我便真的是不愿四顾了。
就这样,当迎面似乎是向我走来一个人的时候,我目光中的漠然牵引着我漫不经意地擦肩而过,岂知那人竟然在我身边停下了,我才看清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那女人和我打起了招呼,而且一边情不自禁地拉着我的手了,妹子,你好啊。我愈加惊疑起来,眼前的女人好像在哪见过,但又不能确定了。你不记得啦,我过去是卖报纸的,谢谢你为我写的文章啊,我一直记得你的。哦……我再一次地盯着眼前的妇人,瘦削的身姿,沧桑的面容,几茎白发在清寒的风中隐隐飘拂,我想起来了,不仅仅是想起了她,我还想起了那个卖鸡蛋的大姐,那个擦皮鞋的大嫂,曾经,我单薄的笔触也曾尝试着走近这些从低处走来的朴素的生命……
关于这个卖报纸的大姐的记忆好像总在夏天,那时候我还住在老街,常见她挎着一个大帆布口袋,手里抱着一大沓报纸,穿街走巷,吆喝着卖报。我很少见过像她这么快乐的女人,脸上总挂着灿烂的笑容,迈着轻快而决不拖沓的步子,像一阵快乐的风。我也是偶尔才跟她买报,每次她都摊开怀里的报纸,如数家珍地向我介绍着,从她的谈话中可以看出,她对目前从事的这份职业十分热爱,不仅对各种报纸的销量和读者群了如指掌,而且无论当前时事还是街头轶闻,评论起来都条条是道,看来她对报纸的内容也相当熟悉的了,她那清脆而宏亮的嗓音伴着孩童般的灿烂笑容使她的脸庞愈发生动,这不是阿谀的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笑,我被深深的感染了。在这个平常的卖报的女人身上,我觉出了自己内心的无力,我为这陋巷中奔忙着的倔强的生命而感佩,我记住了这个爽朗乐天的女人,于是也有了那些孱弱稚拙的文字。
那个卖鸡蛋的大姐呢,你是不是还像过去一样挎着一篮子鸡蛋站在人来熙往的小桥边,记得我常常找你买鸡蛋,不是因为你的鸡蛋比别人的好,而是因为你手上脸上的那些痛苦的疤痕。我没有打听过你的经历,但我知道,那些痕迹烙印在你的身上也一定烙印在你的心里,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你残缺的生命是不应该如此奔波的。好在你有一颗玲珑的心,或许你还是一个特别精明的女人。每当别人和你讨价还价或挑剔的时候,你便故意装聋作哑,这时候,别人说得再大声你也听不见了,而当有人称赞你的鸡蛋的时候,你立马就眉开眼笑了。你懂得保护自己,哪怕有一些微微的狡黠,在你的艰难时世里,你自有自己的生存规则,看上去卑微而弱势的你的确不容小觑。
还有那位擦皮鞋的大嫂呢,只有你,我没有享受过一次你的服务,因为在自己的潜意识里,我是不太惯于安享那份居高临下的优越的,我只是远远地打量过你,为你在不如意的生活中能放下身段凭自己的劳动而变得自信,因为我再也看不到你脸上的愁苦。每次我都假装着没有看到你,但我心里一直在默默为你祝福。
寂寞如斯安静如斯的今夜,我又一次想起了你们,犹如不同的鱼,我和你们游动于这小小僻壤的不同水域,谋食,挣扎。所不同的是,你们的坚强,隐忍及执着,曾让我——一颗脆弱而敏感的灵魂落满了迥异于寻常的思绪,在那些低徊与回望中,我再一次地打量着身边的这个世界,我再一次相信,不管现实如何糟糕,我们都要逆风而上。我知道,你们也一定还在我的附近继续呼吸,折腾,疼痛,你们在风中的身影也一直屹立在我的心中,在那个春寒料峭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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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黄晓娟,女,湖北通山人,小学教师,咸宁市作协会员,通山县作协理事,爱好旅行、写作,向往诗与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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