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米兰

作者：明静湖

山城镇位于鄂南一个山谷里，两边是山，中间是河。山城镇的集市位于河北岸的山脚下，老百姓就在这集市上用自种的农产品兑换生活物资，过着平静的生活。

    1938年，日本人占领山城镇后，这里就没有了安宁日子。日本兵先是对山城镇进行了狂轰滥炸，接着是全副武装的队伍进城，他们驻扎在山城镇乐氏祠堂里。强迫山城镇一个绰号叫癞壳章的人给他们买菜做饭，日本人对癞壳章管得很严，每天采购回的蔬菜要严格检查，饭菜做熟了还要癞壳章逐个先尝一口，癞壳章就干着这种做贼一样的活计。没几天，癞壳章受不了这种管制悄悄地跑了。这事就像惹发了七里游，日本鬼子吼叫着：“你的，大大的坏，敢在我皇爷面前行窃！”日本兵说癞壳章偷走了他们的买菜钱，就是破坏大东亚共荣圈事业，将断送全山城镇人的性命。没有人敢跟日本人说清楚。于是，日本兵在山城镇大势抓人，镇上没跑赢的人都被抓住，抓住的人有200多个，一律用麻绳捆绑，分两支押送，一支押送到东塘湾砍杀投河；另一支押送到郭家山枪杀火化。押送途中一个少年乘机逃脱。屠杀中仅有三人有幸存了下来，即是东塘湾砍杀中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肥胖妇女，郭家山枪杀中的一个老人，他们都是因为枪杀或砍杀时，尚未伤及要害部位才幸免于难，其余都被日本兵残忍地杀害了。

    自此，山城镇冷冷清清的，没有人敢上街，多是关门闭户的，人们见到日本兵就跑得远远的。

在临近山城镇的北山脚下的有座贝多寺，此时香烟袅袅、木鱼声声。住持米兰正在诵念偈语：“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见杨会长到了寺门，便放下手中木鱼，前来施礼。杨会长直言道：“师傅，我自当山城会长以来，虽无大为，但也无过，一直以诚待人，老实做事。今山城被日本所占，良民如此遭孽，我无能为力，坐立不安，特来祈祷菩萨保佑百姓平安。”

    杨会长说话间，驻守山城的日本兵队长不知怎的也来到了寺门口，杨会长赶忙前来施礼，这日本兵队长满脸傲气，像发现了什么奇迹，眼光死盯着米兰，并在米兰身上仔细打量，口里敷衍着说：“杨会长，你的，好闲心的有！”说毕，气冲冲地离开了。

    原来，日本队长找杨会长谈筹粮款的事，听杨会长家人说杨会长去了贝多寺，就寻了来。见杨会长在与一个漂亮的尼姑亲妮地谈论着什么，歹念就涌上心头。

    第二天一早，两个日本兵来到杨会长的家催粮催款，他们像下了一道通辑令一样，然后扬长而去。无奈，杨会长只得依从，挨家挨户上门摊派粮款。他想：分摊大家出点钱物，总比日本兵上门抢劫好些，因为近日发生日本兵抢劫财物的事，闹出几条人命了。

两个日本兵由杨会长的家出来就来到了贝多寺，他们要完成今天的第二个任务。见了漂亮的米兰住持，就窃窃私语起来：“果然是大大的美，大大的花姑娘！”当杨会长经过贝多寺时，两个日本兵拉着米兰住持的手出了寺门，杨会长问是何事，日本兵说：“我的，长官的有请。”杨会长冲上前说道：“她是住寺大师”，日本兵像是聋了耳朵，没有理睬。杨会长提高了声音：“她是我侄女！”日本兵好像听懂了几分，稍作了迟疑，杨会长一把从日本兵手上夺过米兰的手，两个日本兵因认得杨会长，不好行凶，只好作罢。

    原来，米兰相貌靓丽，身材苗条，举止矜持，可谓一方美女。前些年老公与两个同乡到北方做棉花生意，老公被日本兵以他是中国兵的理由无端杀害，米兰为失去如意的郎君而痛不欲生，发誓不再改嫁，进了佛门，后成为住持。日本兵占领山城后，她照常做她的佛事，认为日本人不会冒犯佛规胡来。

    想像不到的是，日本队长来到寺中，见了漂亮的米兰显露出一副淫秽不堪的面目。那天要不是杨会长在场，他就会动手。故在第二天安排士兵前来通知，说是长官发现了米兰住持的才华，要她到皇部共商大事。米兰本来对日本人恨之入骨，只是不得不强忍着，岂信他们这一套。日本兵见说不通米兰，就动起手来，没想到此时又被杨会长打乱了。事情报到日本队长那里，日本队长对两个日本兵大发雷霆：“你的，混蛋的有，杨会长与你何干，一个尼姑也唤不来，无用的东西，明天再这样，我要你脑袋的有！”

      这天早上，米兰住持正做完佛经功课，准备吃斋饭，两个日本兵就匆匆跑进了寺内，米兰住持自知大事不好，放下碗筷就往后门跑，两个日本兵来到斋舍不见米兰，冲出后门往后路追赶，一直追到山垅。日本兵穷追不舍，一直追到山垅内，眼见日本兵追上，米兰见眼前有一口水井，就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这时，有几个担水的村民见有人跳了井就跑了过来，有人高喊：“有人跳井啦！出人命啦！”听到喊声的人们都围观过来。两个日本兵见势不妙悄悄溜走了，人们迅速弄来绳索，将米兰打捞上来，倒放在门板上，慢慢地让米兰肚子里的水流出。不一会，米兰就有了呼吸，米兰获救了。

    米兰住持慈悲为怀，一向为人和善，致力于造福一方百姓，大家都千方百计保护她。人们担心日本兵不死心，还会再来，就将米兰隐藏了起来。半夜中，人们找到杨会长，商讨对策。杨会长说：“日本队长想霸占米兰师傅，已是蓄谋已久，今米兰师傅跳井，他们不便当众逞凶，他们会想像米兰师傅会得救，不会死心的。是这样，今晚就将米兰师傅转走，明天天亮前到山垅做座假坟。”大家按杨会长的安排，半夜加班，在山垅上做了一座假坟，弄了块石头，写上“米兰住持之墓”的字碑。

    果不所料，没过两天，两个日本兵来到贝多寺拼命搜寻米兰，在寺内无所收获就跑到附近湾里翻箱倒柜地寻找，人们告诉他们：米兰死了，就葬在山垅的半坡上，日本兵来到山垅的半坡上，看到一座新坟，还有米兰的字碑，这才作罢。

      不久，米兰换到了一处较为清静名叫莲花寺的庙宇做住持去了。米兰住持这一遭遇也传遍了全县各地，人们知道姑娘在日本兵面前如同兔子入了老虎嘴难逃一劫，就连尼姑也不放过。于是千方百计隐避起来。后来，米兰在寺庙为保护抗日游击队作了很大贡献，这是后话。

      从此，日本兵在山城镇难以见到漂亮的姑娘了，即使见到姑娘不是黑不溜秋的，就是瞎眼拐脚的，抑或是歪嘴扯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