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文学】理发


理发

作者:徐大发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在我看来这句诗用来描写头发再合适不过了。头发每每剃过之后不知不觉又长长了,自己觉得很不舒服,自然会去那理发店大肆修理一番。冬天还好点,可以稍稍蓄长点,夏天长了就觉得浑身难受,非要快快去理个发,去掉了长发就革新改面焕然一新浑身一轻清爽舒畅极了。有的人干脆剃成了和尚头,去掉了千根“烦恼丝”。

头发好久不剪,在乡人看来要么就是个流贼,要么就是潦倒之人。一个人是否春风得意,单从他的发型和发质就能看出。头发很得体甚至油光可鉴的人,他的生活再差差不到哪里去。一头美丽可人的头发,就是一种青春气息蓬勃向上的象征。因此,每每出席重要场合,大都要精心理个发。情人约会啊,晚会主持人啊,参加盛典啊,接受电视访谈啊,大都会去美容美发一下。既是尊重别人对得住观众,又是一种活出自我自信出彩的表现。

过去理发很省事,拿把推剪就开剪,很快就完事,价钱很便宜。现在理发大多很繁杂,店面豪华,剪头掏耳修面按摩什么的一条龙,消费的是一种感官体验,那收费自然超贵了。特别是女人理发,那价格比男人贵多了。我原来一同事,每次理发总是驾车跑到乡下神堂铺去请老师傅,每次收费居然只5元钱。我每次理发,也是寻觅到城区幸福小区去找老陈理发店,收费也只10元钱,一直坚持到现在。简陋的发屋,老陈自己也肢体跛瘸,妻子特别矮小,看上去就是个袖珍人,但他硬是凭借一把理发剪撑起了一个家,他的家族得以繁衍不息。

在故乡的老屋墙缝里,无意间搜出一撮红布包着的头发,听母亲说这是儿时剃满月头时留下的胎发。孝经有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母亲去年走后,看到眼前这一撮胎发,突生念想:水源木根,河流宇宙,星辰大海,生命繁衍……心中黯然。

每每早起,上班前必要梳理好自己的头发。过去,一头黑发很好打理,有时没有了梳子,用了手掌五指伸开也能应付一下而不影响形象。现在,一头黑发在慢慢变得稀疏,开始渐渐增添了丝丝白发,感觉时光岁月的流逝是从头发开始的。

尽管头发在不断的演变,在衰老枯黄,但我从不用假发掩饰,也不刻意去染色,一直保持自己的头发的原生态素面朝天,直面人生。

“男人头女人脚,只准看不准摸。”这体现了作为人的一种尊严。战争年代,许多革命烈士从容赴死,始终没有低下高贵的头颅。电影《刑场上的婚礼》中的主角陈铁军、周文雍俩临行前整理好发饰英勇就义的镜头记忆犹新。

听一位老理发师说,他给老人理发,单从剪发沾附剃刀的程度以及头发碎末的质地就能判断那个老人大约大去之期,且是一看一个准。但他从来不讲给理发的那个人听。老理发师是从容的,被理发的人也是从容的。据说,即使是那个人走后,也会有专门的入殓师为他好好理发整容,以最美的形象告别亲人含笑九泉。

原来理发也会参见人生,感悟乾坤。

近年来,理发店的店名招牌也是渐渐变得五花八门,有“艺源设计”“时坊色”“聚美美发店”“伊滋美发店”“美宇下”“绝世尖码”“媚刀屋”“射顶风”“因钟潮”“金怡星空”“青丝手”“波尼发”“线潮人”“精丽时”“飘洒尚头”“主流基地”“一美缘”“弯剪型”“帝都名剪”……已远非从前的“理发店”那么简单直接。这说明,人们对理发美的追求变得日益时尚新潮,对发型的设计追求也变得日益多元化和斑斓多姿,一些发型颠覆了传统的审美认知,也说明这个好时代对人的个性解放提供了更好更广泛的的舞台空间。

多年前看到过一副理发店的对联:“虽是毫末技艺,却是顶上功夫”。这幅理发广告店联让我品味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