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绿绿的畅周
作者:朱丽平
今年六月里,生在通山畅周,长在畅周的文友兰芳,为一行人到她的家乡采风筹划了很多天。经她引领,在一个晴天丽日,我随一群人乘大巴车去探游了一番。
一小时的车程,车子飞速行进,始终没跑出铁兽似的大山的怀抱。
临近畅周了,村路突然弯曲得更厉害。平日里,在高楼林立的城里犹显牛高马大的大巴,顿时矮了下来,人的视觉同时跟着受到限制。忙不迭打开车窗,立即,大把大把的清气扑面而来。山,植被厚实,山体高大。多座山峰,上半截裹在云里,似露非露,如罩了一层神光灵气。人端坐车中,侧视,是山;后视,是山;朝前看,山在前方站着,大有四面夹攻之势。若是昏黑天气,直疑心乘坐的车是大瓮,人是瓮中之物了。
路,时隐时现,一头扎向山深处。不由得想起畅周村之名的由来。我胡乱作想,是这方水土这方人的希冀——生活在畅通周至的地方。
四围都是绿,把人的眼染得绿绿的,心涂得绿绿的。绿,从眼底直涌向天际。绿的浓淡,疏密,全凭植物各自的喜好而定,墨绿、浅绿、嫩绿、翠绿、淡绿、粉绿,一时无法讲清楚的绿,全都跑到这里聚集。直觉当下的风绿了,水绿了,连阳光也泛着一两分青绿。随便盯着浸染着阳光的一棵树或一株草看,上面浮着的,也是镶着金片的绿光,如款款有致的艺术品。成千上万尊艺术汹涌而来,构成了眼前这巨幅的,和谐的,唯美的天然画卷,人爽心悦目着。
而齐整规律的,要数人工培植的行道树。桂花树,栾树,樟树,一棵接一棵,排兵布阵般的挺立,形成夹道相迎之势。与树同时铺展而来的,还有树底下一块块夹缝中求存的庄稼地。庄稼地的大与小,宽与窄,高与低,依山的走势和地的形状而成。地里同样浅绿配深绿,一畦一畦的活泼着呢。玉米秆已经很成年的样子了,豇豆,丝瓜,黄瓜,都拉长了腰肢,长粗了个头,随时可以走上餐桌。只有南瓜还在开花,花金灿灿的,好似夏花中的霸主,撑到碗口大。几只蜜蜂在花蕊间嘤嘤嗡嗡,钻进钻出。庄稼地之外,远远近近,高高低低也是绿的草和树绕着。人来鸟不惊。枝头的鸟儿,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这边瞅瞅,那边望望,啁啾不停。圆润的叫声,听起来时而是短调,时而变长曲,曲调里分明是丰衣足食的惬意。阳光淡淡,时光安详,它们无欲无求,无忧无虑。
才跳下车,我们就与大片大片的一年蓬撞了个满怀。这种野花开得繁密,如无数小鱼在跳。忍不住掐了一把,拽在怀里,味道和感觉实在是好。没几步,又有成片成片的名为小窃衣的碎白花扑将而来,在脚踝边周旋,在前方招摇。它的茎叶上有非常短的硬毛,据说果实上也会布满皮刺,特别容易勾住人的衣服,因此得了如此怪里怪气又生动形象的名字。走着看着,这才发现,在畅周村,除了绿外,你的脚伸向哪儿,你的眼投向哪,哪儿都有花儿追着,迎着,捧着,亲着,远远望着,人已置身缤纷的花潮花海花世界而不自知。
住家的房前屋后,花事沸沸。乳白的栀子花,橘红的金针花,粉紫的木槿花,都开好了。木槿花开得最欢,花朵饱满,洇染着桃粉,粉中透着淡紫,瓣如凝脂,都是衣食无忧的富态。木槿花已成众花之魁。花们劈头盖脸,不由分说,把整棵树彻头彻尾包裹起来。离得远,我的耳畔仿佛传来花儿嗤嗤嗤的笑声,瞬间在我心底扇动起一圈一圈的温柔。一群女友,也为之动容,纷纷向它扑去,心里的欢喜,排山倒海,一个个猫进花枝里头,拥花之怀,与花同框,不肯挪步。这些粉紫的花朵,像燃烧的小灯笼,把边陲小村照得明亮起来,欢腾起来。
然而,在畅周游走,最明艳的,最醒目的,要数“叶畅周烈士殉难处”“红军洞”等革命遗址,以及燕厦乡烈士陵园。陵园庄严肃穆,墓冢林立,四十八位无名英雄,为了祖国解放,人民幸福安康,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一个名为叶畅周的红军将领,为掩护红军和群众撤退,把生命和英名永远留在了畅周。为纪念烈士,弘扬其精神,党组织遂以畅周之名来命名这个湖山相畔的村庄。
游罢畅周村,我对眼前这花花绿绿繁华的美景,打心里更添了爱慕,它为什么如此生动迷人呢?原来是传承了红色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