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池山的雪

凤池山的雪

倪霞

就像小孩子望过年,通羊山城人盼雪早就在朋友圈开刷了,有的还搞笑说,雪还在办理进入通山的通行证。上班刚推开门窗,白茫茫一片,扑入眼帘,南方稀疏的雪花也给人带来惊喜。这是盼了一冬的雪啊!小时候,常听奶奶说:“雨雪年年有,不在三九在四九”。

相对于灿若桃花的春季,凤池山的冬季显得有些冷峻。从三神湾、龟兔湾到冲天湾,沿路密密麻麻的杂草枝头,凝结着洁白的雪絮,交错织成繁花似锦的图案,终究,雪还是来了!羞羞涩涩,在丁酉腊月,牵着2018的脚步,珊珊袅袅而来。虽然迟到,却让大地欢欣,老少皆舞。于是乎,呼朋引友者有之,拖儿带女者有之,携情牵谊者有之……人们在欢呼鼓舞中离开炉火旁,走出家门,带着渐浓的年味,踏雪寻梅看景去。在雪花飞逸的旋转中,看雪落枝头成风景,看山川河流披银装,看红男绿女点缀洁净山野,看孩童抛撒雪团尽欢颜……

小城人赏雪,选择凤池山。上凤池山的路,踏雪之人随处皆是。有滴滴着喇叭的车子,穿梭于山路弯弯中;有三个一群四个一伙的步行人,顺阶梯攀援;前前后后,你追我赶,时不时举起手机,为拍摄到好的雪景而开心尖叫……随着开心的人群,我轻轻踏上了半山腰左侧的阶梯,到来“青春闪光,英名不朽。中越边境自卫反击作战三十周年纪念”碑前。这里纪念着30多年前在那场战争中牺牲的10位通山籍烈士,他们的生命永远定格在19至21岁的青春年华,正是踏雪看景的好年龄。如果今天他们仍在,该是牵着儿孙看景赏花享天伦之时。他们真正的墓地远在边境烈士陵园里,这是前几年战友们为了家乡亲人方便祭奠而竖立。同时也让更多的通山后辈记住,这一片热土,曾经有过这样一群人,走出大山,用青春热血和生命,报效祖国的大山之子!


随着人群踏步而上,只见阶梯左右两侧竖着10个不锈钢的牌子,直至“爱国亭”旁边。10个牌子上边,分别是10位烈士的简介和当年当兵时的黑白相片。从泛黄陈旧的相片里,一个个透着青春气息和英武的容颜。在皑皑白雪之中,在玉树琼花之间,在松柏青翠的丛林,他们,看着我们的欢乐,看着家乡翻天翻天覆地的变化……轻抚冰冷的不锈钢牌,泪水已温热了我的脸宠。竟然想问:在这冰天雪地充满欢声笑语的山野,你们冷吗?

因为创作《守望木棉花》,他们的英雄故事在我的小说里再现,只为让更多的人记住他们,也为了那不再回来的青春,所以,我让他们在我的小说中以真名出现。通过采访他们的亲人和战友,通过抒写,他们已在我心中熟悉得如同亲人。纪念碑矗立在不远的高处,座落于莲花形巨石之中,纪念碑是一块巨大的米肤色大理石,碑上除了中间的字,两侧雕刻着10位烈士画像的速写,庄严又不泛美感,从中能感受到操作这项事宜的战友们之用心良苦。望着不断上来踏雪,举起相机和手机拍摄的人们,我知道,眼前景,不正是烈士们想要的吗?

山顶上的桃林,没有春季游人的驻目赏光,一棵棵桃树象山旮旯的孩童习惯于严峻环境中的成长,年年历经严寒,平活了斗严寒的本事,一次不经意的雪景,添一次斗霜雪的乐趣。

踏雪归来,把在凤池山上拍摄的雪景分两组发到微信上,很快引来朋友圈的赞许和跟贴,特别是纪念碑和烈士那一组。看来,人们并没有忘记那些为祖国和人民奉献过青春热血的烈士们。其中有一个朋友的跟贴,值得晒一晒:“青山埋忠骨。愿烈士们在家乡的黄土地上好好安息,向英烈们致敬!同时也感谢霞姐‘带’我赏雪景!人不能跟心一起走,遗憾”!这位心想看雪却因身体之故,不能走出户外看景的跟贴人,从小到大靠“看医生”维持生命;40多年的岁月,没有一天不打针吃药,到后来为了方便为了不麻烦太多人,她学会了为自己静脉注射。父母去世后,把她托附给了八兄姐,一直是八兄姐接济她的生活,是兄姐们用爱,让她奇迹般地,走过一年又一年。因为身体多病,所以也没有履行凡俗女子所要的谈婚论嫁,她的精神世界是读与写,虽然只是母亲在世时背着上过小学,可文笔却不俗。且看她在微信上写门前的雪:“雪是冬的情人,我总是这样想。你来了,冬却走了,迟到,寂寞了冬的等待。你虽迟到,虽‘羞涩’,但来了就好,这足以愉悦我的候盼。”我们因文字结缘,曾写过关于她的篇什《女儿心》等文字。那是一个令人敬重又怜惜的女孩子,是一个时刻准备着离开这个世界的不平常之人,是一个委托我在她有一天离开后,要把眼角膜捐出来的品德高尚之人!

在她那句“人不能跟心一起走”的后边,我说“心到了,就是飞翔”!她说“这句子透着诗意的哲理中,同时收获着励志的力量”。其实,我能为她的做的,也只是一句轻得不能再轻的话了。那一刻,突然想到,前不久央视“回声嘹亮”栏目播放的“《西游记》30年再聚首”,聚集电视剧拍摄时的导演和部分主要演员,以及众多的这部电视剧的影迷。其中有一位叫程家家的盲人影迷,他不但能惟妙惟肖地学着孙悟空、猪八戒等人的配音,还能唱许多剧中的插曲。当他深情地唱起《五百年桑田沧海》(阎肃作词)这首写孙悟空的歌时,以导演杨洁、演员六小龄童为首的观众都流泪了。电视机前的我,随着那空灵优伤的歌曲,伤感不已,泪花盈睫:

五百年桑田沧海

顽石也长满青苔

这一刻心儿未死

向往着逍遥自在

哪怕是野火焚烧

哪怕是冰雪覆盖

依然是志向不改

依然是信念不衰

蹉跎了岁月 激荡了情怀

为什么为什么

偏有这样的安排……

凤池山的雪,还在悄无声息的下着,轻轻地飘落在我的手心里,瞬间即逝的融化了,变成一滴滴晶莹的水珠,像我的泪,慢慢滑过我的脸庞,浸透我的心弦。从凤池山上的10位烈士,到这位多病的姑娘,再到盲人歌手,他们,个个心中有梦想。报国是梦想,身病志坚捐角膜是梦想,盲人用美好的歌声追寻梦想……雪花年年飘落,世间新人旧人。正是不变的梦想,让人间,携着希望和美好前行,他们就像凤池山的雪花,在阳光的照耀下随时融化自己,无私化作水分供养大地,滋润大道通山这片热土的世间的万物。(部分图片感谢雪雁鸣友情支持

作者简介:

倪霞,又名倪小书,笔名人儿。祖籍湖北阳新东源倪家村。

出生于湖北通山黄沙孟垅卫生所。现在通山县红十字会工作。

一个记录生活轨迹的小女子,一个爱着行走和文字的人儿,一个始终如一坚持和传播真善美的追求者……

已出版个人文集《中国红》、《一路走来》、《不争》、《禅意·火花》、《通山,看得见的温暖》。长篇小说《守望木棉花》等。跨越百年历史的长篇小说《玉竹谱》修改完善中。

所剩书籍有:

《守望木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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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山,看得见的温暖》(全彩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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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倪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