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晓娟|吃斋饭

作家李娟在写到她外婆时,言及她老人家特爱去庙里进香拜佛,除了笃信神佛以外,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外婆及她更多的同道们都很爱吃庙里的斋饭。她写到每当庙里敲钟吃饭时,那些前一刻还在蒲团上正襟危坐一脸虔诚的香客们,此时一个个像脚下踩了风火轮似的,争先恐后的往斋堂奔去。读到这里,我总是忍俊不禁,不过是一顿饭而已,用得着这样抢么,但同时对那斋饭却也生出了许多莫名的向往来。

也是机缘巧合,今年我居然接连着吃了两回斋饭,个中滋味而今思之,正所谓一蔬一饭,百味交集,绵如流水,抽刀难断哪。


第一次吃斋饭是首次徒步九宫山的那次,当时出行的驴友有五六十人之多,只说中午已在云关寺备有斋饭,让大家到时前往聚餐,并嘱大家注意佛门规矩,不得大声喧哗,不得在斋堂内吃自带的荤食等等。只可惜这一大帮人在山林中绕来绕去,最后居然分成了两拨,一部分精干队伍随经验丰富的老驴抄近路先期抵达,另一部分懵懂孱弱误打误撞者则摸索到下午三点多才疲惫不堪地姗姗迟来,很不幸我便属后者之列。


当我们到达斋堂时,我看到先来的已吃好去洗碗了,急匆匆的几步跨进去,那时候的心情是,如果有个风火轮,踩踩也是可以的。就这么一头闯进去,发现斋堂很是气派宽敞,话说这云关寺号称本地第一大道场,挂单僧众几百人之多,如此也就不难理解了。我看到里面一溜几十排的饭桌,桌上也是整整齐齐的一溜盖碗,一心以为赶了个末梢,还好发现还有驴友在埋首吃饭,于是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又不见有人来招呼,再看其他人都是自己去打饭盛菜,心想这斋饭原来是自助的呀。于是便起身自己去打饭,各位看官,此时已是下午三点多,在深山老林里摸爬滚打折腾了六个多小时,现在终于可以坐下来吃口安稳饭了。这样一激动,兼之又想到了李娟的老外婆,于是手一哆嗦,自己给自己打了大半碗米饭,又打了一些菜,回到位子上预备着开吃了,嗯哈,我也吃到斋饭啦!


可惜接下来的事情便不是那么美好了,当我尝过一口这神往已久的斋饭之后,我发现,饭菜全是冷的,尤其是那斋菜不仅冷,而且因为搁的时间太长已然沤烂了,糊糊的一团吃到嘴里味同豚食。只这一口,我便再没了吃下去的心思,想想也是呀,那饭堂里的人是只管做饭的,你迟来早到的关他们什么事,来迟了自然是吃冷饭的,我开始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还乐滋滋地盛了这多饭,看来剩下只有倒掉了。待我正准备起身去倒饭之际,旁边同行的一位大姐突然对我说,庙里的饭不能剩的,你得吃掉!啊?


听了大姐的话,我赶紧放下了碗,重又在位上坐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那么好吃的斋饭么,我怎么这般倒霉呀,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盛这多,我从没想到会在吃饭的事情上遇到这么重大的问题。发了会儿呆,又勉强着自己拨拉了两口,确实是难以下咽啊,于是决定冒天下之大不韪,悄悄倒掉算了。起身来到后厨,想找个泔水桶什么的,转了一圈,全无收获,倒是里面那个粗壮的大嫂和我说,我们这里的饭,必须吃完!声如洪钟,亦如律令,看来我真是山穷水尽了。


为什么在寺庙里吃斋饭不能剩,依我个人的理解是,庙堂里的人所求都不多,凡事都很省,日子很节省,欲望很节省,饭食自然也是很节省了。之所以修身归隐,淡泊养性,到最后总归是往那大彻大悟无欲无求的目标而去,大道至简且至朴,如此而已。

因为有了九宫山的教训,这回去太平山吃斋饭心里就有了底。我们去的也很是时候,刚好是庙里的饭点,看得出都是热腾腾的饭菜,但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盛了一小碗饭慢慢吃,居然觉得滋味还不错。也许是饿了吧,吃完后我又去盛了一点,最后吃得碗里不剩一粒饭,才放心地搁下了碗。举目四顾,突然发现身旁一个文弱的驴友也停了筷,可她碗里还有小半碗饭呢,于是说了句,庙里不能剩饭的,她惊叫起来,你怎么不早说呀,是啊,我怎么不早说呢,这真是个严肃而重大的话题啊。从九宫山佛教云关古寺到太平山道教道场,饭的冷热感淡然处之,更多的,如其说是对粮食的爱惜,不如说是一种敬畏,由此,我才开启了一次真正的人生户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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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黄晓娟,女,湖北通山人,小学教师,咸宁市作协会员,通山县作协理事,爱好旅行、写作,向往诗与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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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葛素文

编 审: 乐有钦 唐尚伟

监 制: 方 雷

总监制: 阮胜利



(作者:黄晓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