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父亲生日,我抽空回了趟家。路遇几个老伯在田里忙碌,一手牵着牛绳掌着犁耙,一手挥舞着竹鞭高声呵斥,泥腾水响,春潮澎湃。空气中弥漫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春泥的清香。呵,久违的风景,踏进小村的每一步,心头都涌动着温暖与激动。家里的风景,永远都是心头最温润美好的景;回家的脚步,总是那么轻松愉悦。村口的大柏树,寒来暑往张望三百年,见证每一个从这里走出又回到这里的乡亲,把每一段故事都写在稠密的枝丫上,如今纷纷繁繁,在小村里撑起一大片风雨,就像父亲那宽厚的臂膀。一草一木,熟稔于心,早已融入记忆成为家乡故土特定的符号,每每看到,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
到屋的时候,已过了中饭时间。父亲说:“我刚吃过早饭,你喜吃什么自己弄去,做你一个人吃的就好。”母亲不在屋,家里的生活节奏远远跟不上正常人的节奏,像这样别人吃中饭了他才刚吃早饭的事也就再正常不过了。从小习惯了这种不紧不慢的步调,倒也觉得随性舒服。我边取下包包,边嚷着:“我也不饿”一溜烟跑开了。好长时间没回,比吃饭更迫不及待的事太多,我要转遍房前屋后去寻找那些熟悉的味道。好在父亲并未强求,随我而去。
屋檐下那簇淡紫色的小花又开了,高高瘦瘦的个子,顶着一朵小花帽,像瘦弱的绿豆芽。这可是小伙伴们最爱玩的勾花。总忘不了每到这个时节,小伙伴们趴在地上撑着手臂昂着头专注勾花的样子,经常在上学路上,看到一堆残败的花芯,都是小伙伴们的战利品。
茵茵草绿点燃了春天,也点燃家乡的味道。
还记得每次开春,阿婆就会带着我到田墈边采蒿。掐一把嫩嫩的野蒿,洗净捣碎,整个屋内都是蒿的清香。阿婆瘦小的背影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用不了多大功夫,香喷喷的蒿粑就出锅了。装在搪瓷盆里,吩咐我给村头的爷爷奶奶送去。我闻不惯蒿草的味道,总是捏着鼻子一口气跑完村东头的李爷爷家又跑村西头的王奶奶家,自己从来不尝一口。多年后,无意中碰到姐姐吃蒿粑,我赶紧抢来尝了一口。姐姐嗔怪道:“蒿粑好吃,可也用不着馋成这样吧?”其实我与她不一样,我并不知道这粑的味道,只是心头突然涌起与阿婆一起采蒿做粑的画面,眼睛像被什么东西深深刺痛,情不自禁湿润了。一去不返的岁月、活在记忆里的阿婆、还有那远远离去的蒿粑,我迫不及待品尝的,其实是一份渐行渐远的美好记忆。
每年开春,总有一批匍匐在青草地里的乡邻。猪草、酒蒜、地菜、竹笋,全都是春天的瑰宝。一家家大篮子小簸箕全都装得满满的。
母亲是打理家中农活的一把好手,每年春未到,她总要抽一天时间去镇里找打铁师傅,家里的柴刀、锄头之类的用具,该改的改,该换的换,好在春耕的时候派上用场。每次,也不忘给我带回一把小巧的铲子,再到林里谋根拐着弯的小木把配上,就是陪伴我一整个童年的“武器”。每天放学后,我就带着“武器”带上竹篮去附近的干田里铲黄花菜。圈中饿得嗷嗷直叫的猪,就靠这些野味来止馋。主要是那个时节,黄花菜是猪的美食菜谱里最简易的一道,不需爬山涉水,不用钻林挂刺,甚至也不要走太远。瞄准一个地方,蹲上一顿饭工夫,一篮装满了就可以交差了。并且大猪小猪都喜欢这东西,每次不管是生的还是煮熟的,倒进圈里,它们都吃得香喷喷的,把食槽舔得干干净净。所以,每年田间一绿,我就唱着跳着去寻找心爱的黄花菜。
如今这时节,草都青了,满田的黄花菜,也该又肥又嫩了吧。望着橱窗里生锈的小铁铲,我的心又痒痒的。(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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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袁丽明,女,通山县作协理事,现供职于通山县文化馆,用心读书,感恩生活。将真情流淌于笔尖,用文字净化心灵。在读与写的世界里,遇到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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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葛素文
编 审: 乐有钦 唐尚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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