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刘娜
来源 | 闲时花开
(ID:xsha369)
图 | 网络
编辑 | 徐微
当年不想干活,
后来苦读考学。
- 01 -
每年六一前后,
都是老家麦收的时候。
布谷鸟的叫声响彻房前屋后,
金黄的麦浪随风起伏在田间地头,
磨好的镰刀挂在老屋窗柩,
尚且年轻的父母在微亮晨光中,
挥舞镰刀割下孕育十个月的守候。
不想干活的我跟在父母身后,
打着哈欠揉着睡眼被麦芒扎疼了手,
心想这一季又一季繁重的麦收,
啥时候才会有个尽头。
直到多年后,
害怕干活的我,
苦读考学,逃离农村,
扎根城市,阔别父母,
在文字里寻找丢失的乡愁,
才懂得,
没有父母、土地和粮食,
就没有自己安然读书的那些春秋。
- 02 -
现在的孩子很难明白,
颗粒归仓的深意何在。
在三四十年前的农耕时代,
每一粒收进粮仓的麦子,
都凝聚太多汗水与泪水的无奈。
起五更打黄昏地一镰镰割麦,
用铁杈用草绳一车车装载,
父亲弓着腰缩着头,
拉着一架子车麦子的镜头,
至今仍刻在脑海。
从麦田到晒场的坎坷小路上,
跟在麦车后面的我,
见证了很多次麦车倾倒后,
在月光下将黑瘦的父亲掩埋。
那时候,
我不解父亲为啥总是饿着肚子,
不停地在田里,
割麦、装麦、运麦,
害得我一次次上地给他送馍送菜。
直到多年后他患上严重的肠胃病,
我守在病榻前陪他时才明白,
对一个农民来说,
庄稼就是他的命,
而收成关乎一家老小的未来。
- 03 -
没有机械的年代,
夏收过程没有现代这么快。
石磙和木架、毛驴和黄牛,
都是农人碾场的好帮手。
火辣辣的太阳,厚墩墩的麦场,
手持牛鞭的父亲指挥着拉磙的老牛,
一圈圈碾压着麦粮,
一场场打下来希望,
直到责任田的所有麦子,
脱离麦穗撒满粮场,
堆得就像小山一样,
乡邻才有空在树荫下拉家常。
风起的时候,父亲开始扬场,
有时候邻居宗亲也会来帮忙。
十多亩地几千斤的麦子,
被他一锨锨扬得杂质全无,纯净金黄。
均匀地摊在晒场上,闪着金光。
来回翻晒麦子的间隙,
父亲也会坐在木锨上,
抽着卷烟估算今年能打几袋粮。
除去要缴的公粮,除去要留的口粮,
除去供我换粮票的饭粮,
剩下的往往不够估量。
我有时会跟着他翻场,
他看着我瘦弱的身子语重心长:
“如果不好好读书,
就要一辈子种粮。”
那时,害怕脏累的我,
以为一辈子很长,
不料转眼间,
我也不再年轻,
而父母早已白发苍苍。
▵ 人力运麦,难以忘怀
- 04 -
至今,我夜里做梦,
还会梦见老家夏收的景象。
多少雷电交加的夜晚,
我迷迷糊糊地听见父母拿着塑料布,
冒雨遮盖那一场没拉回家的夏粮。
雨过天晴的日子,
麦子被晒得沙沙作响,
父母一斗一斗地把它们装进麻袋,
装好的麦粮就像一个个浑圆的树桩,
一溜儿排在麦场上。
孩子们多在自家麦场,
撑麦袋、扎麦袋来帮父母的忙。
装好的麦子被父亲一车车拉回家,
堆进早已砌好的高高粮仓。
如今仍记得父母运粮时,
扛起百余斤麦袋走路稳稳的强壮。
只是多年后的夏收,
当我携带孩子回到故乡,
看见父亲把麦子一小袋一小袋分装,
扛到肩头身体还不停来回摇晃,
我才在眼泪中明白:
我与父母和故乡,
已错过太多无法回去的时光。
- 05 -
每个麦收的日子,
我都会梦见故乡的一片金黄。
在那个落后与贫困交加的年代,
没有走出麦田的父母,
用滚烫的泪汗和弯曲的脊梁,
搭一座让我远离悲苦的桥梁。
只是多年后,
当我扎根他乡,
记忆中的一切开始变得荒凉——
父母变成衰老的模样,
兄妹逃离麦田的守望,
老屋成了梦中的念想,
故乡沦为记忆的远方,
就连乡愁也化作文字的想象。
唯有土地,
一直都那样不卑不亢,
孕育出一季又一季希望,
提醒漂泊在外的游子:
唯有去过远方,才懂父母情长;
唯有扎根泥土,才可饱满金黄;
唯有不忘出身,才会活得敞亮。
- 06 -
今年麦收,
我没有回故乡。
但父母的话,
我一直记在心上:
穷人家的孩子,
要活成麦子那样,
根扎在泥土里,
穗伸向蓝天上;
熬过了冷和热,
不再怕雨和霜;
即便身后无人可依,
光芒撒成一片海洋。
▵ 麦粮入仓,袋袋如桩
编后语:通山广播电视台APP云上通山“文化”栏目的文学作品投稿邮箱:365278228@qq.com,方雷收,附与文字有关的图片6张,个人简介及个人图片。部分作品还可刊登通山政务网,通山周刊。期盼惠寄更多的佳作,让父老乡亲分享您的写作快乐感。谢谢!
作者简介
来源:闲时花开(ID:xsha369),作者:刘娜,混迹媒体圈十余载,发表文字量百万字,能写亲情乡愁故事,也会写教育职场热点。
朗读者:刘筠,通山县广播电视台主任播音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