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黄古道,是从我家后背山贯通到黄沙铺镇的一条古道。我家在通山县大畈镇大墈村,小地名叫窦家垅。村庄不大,但因为这条古道,也十分热闹。从早到晚,总有过往行人,他们路过门口停下来歇歇脚、喝喝水,顺便讲些路上见到听到的故事,把我听得迷迷糊糊。
奶奶常问歇凉的路人:“你这是一口气从哪走来啊?”
人家一般回答:“石门啊!从黄沙铺一肩走到石门歇了会,接着就走到现在。”
石门一词,时常出现,在路人口中,也在奶奶口中,约摸就在家与黄沙铺中间吧,只是一直不得见。
听说爷爷年轻的时候,都是趁着月色出发,挑着家里成熟的桃李果子去黄沙铺卖。穿过黑漆漆的树林,露水浸湿草鞋,热汗浸透裤褂,等浑身湿漉漉到达黄沙铺的时候,天才刚刚亮。家里9口人的生活,就是在爷爷一脚脚露水一身身热汗中挺过来的。
农闲的时候,也常有成群结队的人从黄沙铺那边过来,他们挑来白花花的大米,换些沉甸甸的梨子、橘子之类,热热闹闹的再挑回去。
这是一条热闹的古道,贩夫走卒,油盐酱醋,通过这条道路,从一家家到另一户户。
这份热闹,持续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别处修了多条通车新路后,这里的行人就逐渐减少了,这条曾经被路人踩踏得发亮的山路,日渐荒芜蓬满了杂草,只剩下鸟雀一窝蜂地唧唧啾啾。偶尔一两个行人筋疲力尽地路过门口,接过母亲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喘着粗气说道:“现在这条路无法走了,荒得没有路了,阴森森的,只得凭着记忆在林里钻,差点还出不来,完全不是原来那么回事了。”
路越荒芜越没人走,越没人走越荒芜。
翻过这座山的梦,一晃也搁置了二十多年。直至作协组织采风活动,一群文友轻装简从,重走古道,我才有幸见到心中一直仰慕的鸡口山、石门,以及传说中的石板古道……
从大磡村山下窝小湾出发,走过屋场,穿过田堘地磡,就开始上山了。令我奇怪的是,脚下的山路并没有想象中的荒芜不堪,一尺余宽的古道路径还在,人往林中过,并无荆棘挂身。一路上还有成群的黄牛跟随,热腾腾的牛屎扣在路上,为浓密的森林增添了不少生活气息。沿路数道粗木做的篱笆门,看似简易,可也牢固。这是给牛设的界门,省得山这边的牛吃饱了一高兴跑到山那边去了。
路遇一个放牛老伯同行,向他道明心中疑惑,这路已经荒芜多年,难道是牛走通了?或者说是为了养牛,村民劈荆斩棘修理了?
老伯一个劲摇头,“不是呢!虽然早年这里是条繁华的主道,可是后来没人走了也就荒得伸不进脚了,林场见这情形每年组织人员割林维护,这才又有了路。村里人原本在外面打工,回家见这山上的大好资源,陆陆续续都回家养牛了。古道得以保留。”
这条曾经被时代潮流湮没的古道,在如今,仍然是一条通往发财致富之路的康庄大道。不管走在上面的是人是牛,在村民眼下的生活里,依然发挥着功不可没的作用。
过了石门往前走的那段路,还有嵌在尘土里的石阶。这石板不知度过了多少岁月,棱角已被踩平,表面已被风化,每一道细纹里,都刻着岁月的故事。
这里是一块红色的土地,黄沙铺镇是历史上出名的将军镇。据了解,黄沙铺1926年就建立了党支部,是红军最早的革命根据地之一,自红五纵队驻黄沙铺开辟鄂东南根据地以来,黄沙铺先后有5000名热血青年参加红军,在册烈士有1315名。新中国开国元勋王平、阮贤榜、阮汉清、阮邦和等将军都是从黄沙铺经通黄古道走向万里长征的。
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离不开先烈们的热血,离不开祖辈们的热汗。重走古道,感受历史,触摸红色热土,多种情怀交织心头,一路前进,一路热汗。
作者简介:袁丽明,女,湖北通山人,通山县作协理事,供职于通山县文化馆。平平淡淡做人,本本分分做事。写作,只因内心深处一股热爱。作品不多,但真情常伴。在读与写的世界里,遇到更好的自己。
朗读者:李震宇 现供职于湖北 通山广播电视台。
作 者 |袁丽明
编 辑 |葛素文
编 审 |刘 筠 唐尚伟
监 制 | 阮班新
总监制|阮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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