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二宝，我的身份就从少女时代自由自在的“白天鹅”跌入人间烟火成为圈养的“鸭子”。在二宝的成长过程中，我时常迫不及待问他们什么时候长大。
“会走就好了，就可以牵着小手到处去玩”、“上幼儿园就好了，我能轻松半天了”、“快点上小学吧，不用我每天着急忙慌掐着时间接送”……
时光荏苒，我的心愿一件件实现。不知什么时候起我的精力全都转移到小宝身上，因为大宝已经长成小男子汉了。
早晨，我正在做早餐，路过水池时看到五岁的小宝踩在凳子上接水，手里还举着牙刷。没过一会凑到我跟前仰着头说：“妈妈你看，我长大了，会自己洗脸刷牙了。”
放学路过繁华的商业街女装中心，小宝指着橱窗的衣服说：“妈妈，等我长大了就给你买很多美美衣服。”
晚上，当我从烟熏火燎的厨房出来，端出饭菜，喊来两个玩得正酣的家伙吃饭时，小宝奶声奶气地说：“妈妈，等我长大了，我就给你做饭。
“你什么时候长大？”
“等我长大”
……
这是平凡日子里，最美的对白。
总以为“长大”一词，是小朋友的专属。以为自己作为母亲，同天下母亲一样，一直是殷切期盼的那一方。只是不管我当了多少年的母亲，在母亲眼里永远都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母亲上次来家小住，看到锅盖黑漆漆的，动用她一贯细心与智慧的大脑，推理出一套锅盖变黑的完整原因，肯定是我粗心大意炒菜没关火烧糊了。然后一五一十教训我道：“把锅盖烧成这样，这么不仔细，迟早要把房子烧了。”
在身边，煤气打开烧着烧着忘记关的事常有发生，锅底烧穿酿成事故的也有。只是，我家这只是换了锅，旧锅盖我没舍得扔。新锅小，套上大大的旧锅盖，多余的一圈很自然地被火烧黑了。
母亲虽然不跟我们长住，每次来我家，都像个侦查兵一样，带着一股奇怪的神色。
就说上上次吧，母亲住了一天，就神神秘秘地问我是不是最近缺钱？我被问得一头雾水猛摇头。
后来是同事与女儿一场对话，让我瞬间顿悟。
同事问女儿：“我看你淘宝账户里最近没买什么东西了，是缺钱吗？”
我想，母亲肯定也是在哪个角落哪个细节发现我比之前寒酸了，所以才有此忧虑吧！
时常把孩子扔家里，自己忙于工作无法按时回家，大宝已经学会自己做饭了。母亲知信后又急匆匆赶来训斥我：“你真是个马大哈，那么小的孩子怎能放手不管？”要是外出就餐赴宴，在母亲眼里全是不务正业大逆不道，她说作为女人下班时间就该在家围着锅炉孩子转。
愚人节那天，我在家庭群里开玩笑，谁能借我两块钱，稍后便还。两个弟弟知是戏话，都不理我。许久，母亲见了信息忙打电话来，问还要不要。
我已为母多年，而母亲还是事无巨细关注过问我的生活。以前，总觉得母亲思想古板，我不能理解。每次朋友圈发出丝毫不愉快的东西，她都会打电话来问长问短，或者是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最终我很恼火地屏蔽她了。每次在工作岗位，在自己的小家庭生活中，我总是尽心尽力尽求完美，再大的怒火都是一忍再忍。唯独对母亲，没有丝毫容量，与她之间再小的过节我都会爆发。甚至，有点夹带着爆发别的火气一样，一点就着，只是每次母亲都像没事人一样，过后就乐呵呵的。为人妻为人母为人媳为人友，身边总有一堆人需要我义不容辞去照顾，要是排列起来会有很长很长一条名单，母亲总是以自己人为由被我排在最后一个。然而，母亲生怕给我增加负担，每次都悄悄挪出名单之外。
“自己人”！
呵，这三字于我而言是一颗甜蜜幸福的棉花糖，里面收纳着母亲对我绵长柔软的爱。其实这是让母亲吃亏的代名词，我亏欠母亲半辈子，母亲也被这词骗了半辈子还这么乐滋滋的继续被骗着。我对母亲亏欠得实在太多！
曾经，母亲也是无忧无虑的“白天鹅”，因我而褪去了羽翼，再没了起飞的欲望。只是母亲没我幸福，至少，小宝时常信誓旦旦地跟我说：“等我长大以后……”
而我，从未提过。
母亲，其实，我没说，是因为孩儿真的已经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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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袁丽明，女，湖北通山人，通山县作协理事，供职于通山县文化馆。平平淡淡做人，本本分分做事。写作，只因内心深处一股热爱。作品不多，但真情常伴。在读与写的世界里，遇到更好的自己。
主 编：阮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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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审：邓文义、阮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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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人：阮胜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