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朱希敏,退休前是县教育局教研室一名高级教师,2018年农历5月12号早上6点10分,在与母亲晨起散步时心脏病突发永远离开了我们,享年71岁。
没能送父亲最后一程,一直是我心中永远的痛。沉恨细思,还要感谢上苍安排,毕竟父亲走之前一天让我见到一面,抓住了那“草草杯盘共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的半宿机会。
早在一年前,也就是2017年7月10号父亲被查出肺癌,那以后直到去世的近一年时间里,我们全家辗转在家和各大医院之间,陪他检查、治疗与休养。父亲心脏做过支架,治病过程之艰难与苦涩自不必说。也是从那一天起,似乎预感时日无多,他老人家开始抓紧《朱廷立传》的创作,每天非达到二千字以上不可。
这之前父亲接受了通山通羊朱氏家族的委托,要将朱家先贤圣祖朱廷立的“续光”故事写成传纪,传颂给后人。续光,顾名思义就是奋发图强,将先祖煌煌业绩和厚德仁道发扬光大并传承下去。家族一直想要建“朱廷立纪念馆”,欲将他和所有列祖列宗的牌位摆在案前像佛一样供奉起来,永久歆享后人礼教的香烟。由他执笔的这本书将在馆舍落成之日,作为礼品分发给心怀大志奋发有为的朱姓人士。因种种原因,馆舍的选址遭遇到不少周折,听说目前已初具雏形,相关人事也在紧锣密鼓进行着,只是还需要时间。
《朱廷立传》以时间为线索,记录了通羊朱氏的起源、朱廷立的出生、励志、官至侍郎、蒙冤回乡到终老后除尘涤垢还清白的全过程,章节前后结构紧凑,真实性强。
读《朱廷立传》,我对这位圣祖励志读书及整个仕途历程有了充分的了解。廷立公自其父去世后一段时间很难沉静下来,身边的每一个轻微动作都能搅动他的心神。在发现凤池山的会仙崖、鹤仙崖之间的会仙洞是个很静的去处,毅然作出抉择。“蛟龙虽甘林壑卧,鸿鹄竟逐风云起”,李梦阳把他少年时在会仙洞埋头苦读比作蛟龙潜水,鸿鹄远志。会仙洞阒寂无声,幽静无尘,石头作案,石面做床。他苦思冥想,韬光养晦,把学业概括成“勤读、多思、重疑、求知”八个字,迫使自己舍繁取约,获取精义;两崖石壁立千仞,立地擎天,峭拔伟岸,蕴涵深沉,他醍醐灌顶,大彻大悟,索性把掀去重山的“两厓”作为自己的别号,力排如山重压,矢志“立德、立功、立言”的“三立”人生。嘉靖二年,朱廷立金榜题名,中进士。
嘉靖二年六月起,朱廷立一路从诸暨知县、两淮巡盐、巡按北直隶做到巡按巴蜀,每一个阶段都政绩绰绰,功勤可嘉,受到皇上的金币奖励和朝中大臣的推祟而迅速升官。巡按巴蜀期间也就是嘉靖十二年,因四川巡抚宋沧事件被令冠带闲住,同年9月回到通山。两年后复出分别担任过浙江道监察御史、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协理院事、大理寺卿、工部右侍郎、礼部右侍郎(时年58岁)。嘉靖二十八年被言官以“干进”罪名劾奏,诏令革职闲住,离开北京,回到家乡。
在我眼中,整个作品意蕴深厚含蓄,字字肌珠,文彩斐然,落笔生花;人物性格丰满独特,是非分明;文章夹叙夹议,充分展示作者的人格意象。笔下这个“居之以虚而不盈,执之以宏而不隘,是不惟取其名而且履其实”的生动鲜活的朱廷立足已让朱氏后裔永远敬服膜拜。
虽然朱廷立纪念馆暂未建成,族人先把他的事迹记录成册,代代相传下去,以智慧和忠义的形象印在人的脑海,镌刻在人的心中,父亲可谓劳苦功高。司马迁说:“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后失明,厥有《国语》……,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绝不是说这部《朱廷立传》可与圣贤大作相媲美,其实也无意与他人争一日之长,只为朱氏后裔茶余饭后献上一瓣心香。这里我只是想说这部著作产生背景或许和以上作品相类似。治病期间,父亲食不甘味,经常打嗝头痛,但他丝毫没有被这种阴霾影响,书房里煎煮中药的“咕噜”声合着键盘的敲击声,仿佛一支与生命抗争,与病魔搏击的激情交响曲。斗不过施虐的病魔,父亲战胜了无情的光阴,在有限的日子里了却了心愿,应该是“不辱使命,不负重托”的责任心和使命感给他带来的动力和激情。一部《朱廷立传》得到了家族和相关人士的首肯。
每每翻开页面,很容易被父亲的文字打动,好多陌生的字和不理解的词,喜欢难字认半边的我都会耐心的去翻阅查找。开始不理解父亲为何不用通俗易懂的词语,读到后来逐渐明白,他是在无声地告诉我:文学需要专研积累,文学素养的提升不是一日之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的高度恐怕此生我都无法企及!
写这篇短文,我是一路文字,涕泪双零,数度哽咽。丧父之痛,时常撕扯着柔弱的内心,阻断我的思绪。新愁易积,故人难聚的无奈更与何人去说。转念又想,其实父亲并没有离开,每次拜读他的文墨,不是一次陪他静坐,一次与他交流讨教的机会吗?只是这一去,归鸿无信,无处寄书,最终谙尽“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之滋味。
不日,《朱廷立传》就能在通羊朱氏中流通,十分感谢通羊朱氏家族给父亲一个展示才华与学识的机会,也感激父亲给我们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通羊朱氏有朱廷立这样的先贤圣祖已是荣光,他的光环照耀古今,永无泯日,这是个不争的事实。我也为家族能拥有像父亲这样,可以将先祖“续光”故事著书立说的知识分子,以及在众多领域各有成就的优秀人才感到荣光。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可惜人生不只如初见。《朱廷立传》是父亲留给我们最好的遗物,全家视若珍宝。我会教育我的后人好好地读,因为如佛般圣洁典雅,认真地读,可以读出佛来。我的孩子要永远记着朱家有个朱廷立,自家有个朱希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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