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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雨
作者:杨振斌
迈入冬的门槛,亲吻大地的并非飘雪,而是一场冬雨。
在此之前,天已经阴沉了两日,即使白天光线也是暗暗的。城市上空弥漫着铅灰色的雾气,楼房树木尽在烟霭之中。尽管已经立冬,且老天阴沉着脸,但一点也不冷,在外面散步,秋衣加外套即可,如果脚步密一些,还会有汗流下来。
我总感觉天有些反常,有下雨降温的预感。于是点开手机看了天气预报,果然不出所料:明天将有小到中雨来袭,并伴有气温的下降。
坚持每天健步走,是多年的习惯。沿途目之所及的景物中,让我最为关注的是湖边浅滩中的芦苇、浅水里的荷,还有古运河畔的月季。可以说,它们从春的生,夏的盛,到暮秋的衰,我一直关注着它们,是它们生命周期的见证者,由此也产生了深深的感情。冬雨要来,我为它们担心,怜悯之情由然而生。
我知道,同情是无济于事的。不是吗?在每次凄风苦雨来临时的牵挂中,芦苇不是照样还是白了头吗?荷不是也枯萎了吗?自然规律是不可抗拒的,生老病死不是人的意愿所左右的。尽管这样想,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来到了古运河畔。
古运河以东南、西北方向穿城而过。堤岸上的月季已是叶半青黄,花亦败落,花茎举着已干枯的光秃秃的花蒂,唯有向阳堤坡上的几株月季依然鲜花盛开。我欣然看到它们无忧无虑的样子,既为它们感到高兴,又为它们担忧,它们却对冬雨欲来的危险浑然不知……
次日上午,沿灰色的云彩已无法承载雨滴的重量,小雨如期而至,时紧时缓,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天。或许,冬雨需要感情的酝酿。你看,到了傍晚小雨明显加快了节奏,逐渐演变成名副其实的中雨,唏哩哗啦下个不停。
雨打在空调室外机上,打在窗的遮阳棚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在这单调的韵律中,我昏昏欲睡,不知何时进入梦乡。当一觉醒来时,挂钟敲过五下,已到了黎明。但雨依然下着,枯燥的节奏告诉我,雨比昨晚似乎要小了些。拉开窗帘,外面天还黑着。躺在床上,心里还是牵挂着芦苇、残荷、月季一一那些我散步时经常遇见的“好朋友”,冬雨中的它们会是什么样子啊?
思来想去,干脆起床洗漱。待天放亮时,带上雨伞,麻利地出门下楼。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那一场冬雨呢?一个寒噤是冬雨给我的见面礼,也是我对这场冬雨的切身体验。的确,气温降了下来,周身感到凉嗖嗖的。楼后边的空地上满是树叶,青的、黄的、红的,水洼里的积水透着寒凉。
我迫不及待地来到湖边,只见那片芦苇,在细雨中相互簇拥着,搀扶着,像是阵地上冒雪前行的将士,甚是壮美。特别是倒伏的芦苇,即便是扑倒在地,头颅依然昂着,透露出一种不屈不挠的精神,令我生发感动。不由吟诵起我曾写过的一首小诗:岁月无情染白头,浅滩寒霜苦坚守。如椽之笔高扬起,壮志凌云写春秋。
再看看那片残荷,只见一根根枯茎在小雨中挺立着,虽翠绿荡然无存,没了擎雨盖遮风挡雨,但毫无惧色,风骨犹存。它像一幅水墨画,凄美的景象令人震撼,也让我陷入沉思:枯萎仅是它的表象,仅是留在暮秋寒冬里的痕迹。立冬之际,荷像冬一样收敛自己,离开这个喧闹的世界,甘愿忍受孤寂。在黑暗中默默聚力,苦其心志,升华灵魂,为的是来年的粉红新绿……
一阵冷风袭来,中断了我的思绪。也许,古运河畔堤坡上的那几株月季正期待着我的光临。我告别残荷,匆匆来到这里。令人欣慰的是,那几株月季大多安然如故,只有几朵花的花瓣被风雨摇落,花片静静散落在地。也难怪,它们所处的位置具有天然优势,除堤坡向阳之外,南有石桥,北有丛竹密不透风,东面是一河碧水,它们犹如生活在世外桃源一般。我为之高兴,久久注视着它们:那盛放的花朵,那含苞待放的花蕾,挂着晶莹的雨珠,从容地微笑着。在这寒冷袭来的初冬季节,在这虚伪的世界里,这花儿是真的冲着我笑,给我以温馨。
堤坡上的几株月季花,浅水中的残荷、芦苇,成为我初冬里的感动。我想,它们不惧冬雨,同样也不畏风雪,因为它们梦里有近在咫尺的春天!
作者简介:杨振斌,曾经从事文秘工作。喜爱散文诗歌。
朗读者:
李震宇 现供职于通山县融媒体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