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穿上了军大衣

云上通山报道:(特约记者  张长征)桌子上放着一个大礼包,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内面装的是一件崭新的军大衣,但见厚实草绿色的大衣上,镶钉着一排“八一”大扣子,金光闪闪,熠熠生辉。


去年年终的一天,季冬的风钻进屋子里,我不禁地打了一个寒颤,将椅子往火炉边上挪了挪,背后仍感生冷。春节临近,年货已差不多了,我似乎听到了门外孩子回家的脚步声,腊肉挂在炉边上熏成了黄色,想着年事,添了柴火,此时,门“嘎”之一声进来了四个人。

我抬头一看,识得有两人,黄沙镇战友片区长阮国兵和镇上优扶办主任朱江波,另两位正诧异中,江波忙介绍说:“这是两位是县退役军人事务局王强主任和陈女士”。他们提了一壹壶油和一个大礼包。江坡主任介绍说:“春节来了,局里这次前来就是慰问参战的退伍困难老兵”。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我不知所措,想起身去泡茶,江波主任说:“不麻烦你了,我们还要到其它退伍老兵家去慰问,时间很紧”。听到一一的祝福后,水也没喝一口他们就走了。让我回过神来,从军的往事顿时涌上心头,一股股热泪滴落在军大衣上。

四十二年前,在对越反击战场上。年仅19岁的我,一路跟随部队打进越南已有十七天了,每天大小的战斗一直没有间断过,炮火在头顶上常常呼啸而过,子弹劈劈叭叭不绝于耳,被地雷、榴弹炮击中的战友在身边陆续地倒下,他们断腿残臂不断散落在身边,战友的心中怒火一天比一天强烈,边打边冲,复仇的子弹怒吼着猛烈地射向敌人,战场所到之处,到处是残垣断壁,遍地是弹坑,就连偏僻的山村也没有多少完整的茅草房,从开战的第三天起,满山遍野的人尸、牛尸、猪尸随处可见,被炮火硝烟燻染过的土地,这些尸体仅间隔一天就开始发胀腐烂,蝇虫爬满尸体,腐臭味弥漫在空气中,一天比一天浓烈,令人作呕。什么叫人间地狱,无情的战场就是人间地狱。战场上,每分每秒我都要面对着生与死的抉择,生命去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甚至,有时是不分昼夜的连续战斗,生死容不得去考虑,去留已置之度外,由于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的紧张状态中,随时防备着敌人炮火的攻击和躲在暗处敌人的射击,如果去贪生怕死,那么很快会第一个倒下去,唯有勇猛才是冲向生的希望。我和战友们一样,对于死亡的恐惧感已经显得麻木,在生与死之间,大家随时作好牺牲光荣的准备,倒是,在宿营地里休整的时候,望着月挂天边,就想起我远方年老的父母和亲人,一想到可能随时会与他们永别,泪水常常不知不觉地流淌下来。

越地地区的早春二月,天气潮湿寒冷。白天行军打仗,晚上一般露营在山林里,困了累了就地打个盹,从没有睡一个踏实安稳觉,为了防备越南特工的偷袭,虽然我方布满了岗哨而且还加了不少哨位,部队一直处在高度的戒备状态,为了不被敌人侦察兵发觉,免受敌军的炮火突然轰炸,部队经常会转移宿营地,我们穿着单薄的两件冬衣,穿梭在山林中,一到夜晚就冷得打寒颤,衣服是干了湿湿了干,被汗水浸湿的军衣上布满了盐霜,许多战友受点皮外伤,衣服沾在伤口上,夜晚痛苦地不断呻吟,战事未断,由于我们多月一直在奔袭中,所以一直没洗过澡,没有换过衣服,加上汗臭味,那真是臭气熏天,最要命的是部队中途曾断过七天粮,部队自行寻找食物充饥,几天下来,战友们见不到一粒米,看不见一滴油,眼睁睁地看着人一天比一天地瘦了下来,但大家斗志昂扬,从没有一个掉队的,这时哪能顾得上这些啊,比起牺牲的战友,我们起码还活着,大家都盼着战事结束,活着回到祖国就是最大的幸运。时过境迁,现在,想想我们还活着,日子安逸,这是多么的幸福啊!

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党和国家还惦记着我们这些战役军人,十分关心参战老兵,尤其是通山县退役军人事务局成立后,干部们经常上门嘘寒问暖,帮助解决实际困难,让我有了大家的温暖,我常在梦中我依然还活在部队里,好像部队所有的人并没有忘记我们,想想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友,我们感到多么的幸福和无比自豪,

虽然,我现在是一位患了癌症的病人,在战场上立过战功,在火线上入党,退伍回乡后出席过湖北省“双拥先进代表”,多次被市、县、乡镇评为“优秀共产党员”、“先进工作者”、“劳动模范”等等荣誉。国家给了我这么多荣誉,我时常想起我的那些牺牲的战友,冥冥之中,好像他们都在鼓励着我要好好地活着,替他们多活几天,去更多地为人民做些好事,我想,只有多做贡献,才能对得起失去的战友。我心里暗想,我们县退伍军人事务局的徐赐建局长不愧是受习近平总书记接见的人,这么善心地对待我们退伍参战老兵,处处关心我们的生活,真是我们退役老兵的“贴心人”,他知冷知热、想得周到,做得到位。即是我现在时常受病痛的折磨,相比在战场上,这点病痛又算得了什么?我们再也不愁什么了,起码再冷不倒、吃得饱、住得好、睡得稳,还经常受到领导的关怀和照顾,我感到无比的高兴和满足。

我又穿上了军大衣,温暖、合身、贴心,我常情不自禁地抬起右手,敬着军礼。(此文根据李名章笔记整理)

(编辑:葛素文   编审: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