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河南宝丰县城北有一座牛王庙,供奉着一个牛头骨,这牛头还被前来祈福的人送的金箔贴得通体金光。
怪,莫非宝丰有一支以牛头为图腾的佤族迁来的族群?
牛神仙醉酒惹祸
尚神仙巧智息讼
在宝丰,确实有一支以牛为姓的族群,而且族大群雄。
明朝崇祯十二年(1639年)的初冬,河南宝丰牛府前来了一群衙役,不容分说硬闯牛府,号令锁拿案犯牛金星。
河南宝丰县城里,牛府是一座声名远播的名府。主人牛垧是贡生出身,职居鲁府纪善,也就是鲁府里掌管课教子孙的职官。其子牛金星,字聚明,是明天启七年(1627年)的举人,他一肚子的四书五经,而且饱读孙子兵法,倒背三国,精于算计,人称“牛神仙”。他虽然中了举人,可是,朝廷没有授予他一官半职,他似乎郁郁而不得志,只得在牛府开办经馆,设馆授徒。由于他胸有诗书,腹有良谋,自然出门尤如神仙下凡,人见人敬;进门就是鸿儒驾到,学子惊心。可是,前不久,牛金星天天打喷嚏,一说是遭人诟骂,也有一说是转运的好兆头。今日衙役闯府,激起了他的虎气,他两手叉腰地站在一班衙役的面前喝道:“这里是书香门第,何故刀枪相向,锁押于我?本举人一向行为端正,上不负天,下不亏地,你们岂敢有辱斯文!”
打师出身的班头腆着肚子回答:“这里有县衙公文,要讲斯文就到公堂去讲。牛举人,我们对你今日就不绳捆索绑了,来,护着牛举人回衙复命。”什么护着?就是让两个壮实的衙役架着牛金星沿街而去。那阵式,就象是开刀问斩前的游街示众。
牛金星何以闯下这么大的祸?
祸出在笔上。这年秋,由于百姓本来就赋税重,又因为关外满清八旗的滋扰和国内民变蜂起,战端不断,朝廷在正税之外加派辽饷、剿饷、练饷,史称“三饷”,用于平乱和剿匪。谁知河南先是旱灾,后是蝗灾,百姓苦不堪言,乞讨的流民成群结队。这天,牛金星在东街的聚富楼喝酒,乞丐、流民趁机纷纷前来齐刷刷地跪着,乞求度难之策,有饥饿难忍的还抢了他桌上的菜、壶中的酒。牛金星本来就是个酒疯子,几壶下肚,有些熏熏然,面对这些流民,同情夹杂着义愤,便不由自已,喝了一声“拿纸来!”随即用韵文写一份《叹苦情》交由难民上送县衙。于是县府便以蛊众抗税,侮辱当朝之名,将他押往大牢。
牛金星是个名士,至交甚多。有个名叫尚炯的,是个医生,人呼“尚神仙”。恰逢宝丰县令的妻子得了重病,四处寻医问药也不见好。尚炯听说了,专门从躲在商洛山的李自成营中下山。尚神仙登门,县令似乎见到了救命稻草,答应只要医好了内人的病,要什么给什么。尚神仙只开了三剂药,便叫枯木逢了春,萎花还了阳。县令感激不尽:“真神仙啊!先生药到病除,请吩咐我如何报答。”尚炯拈须一笑,道:“我不要官,不要名;不要金,不要银,只要你放出牛金星。”看县令面露难色,尚炯哈哈一笑,破解道:“我是杏坛之人,牛金星是文坛之秀。我是治病的,药方对了才除病。牛举人是治世的,也是一片惜民怜贫之心。他写的《叹苦情》没有一句臆造,没有一字妄言,他开的药方就是‘减税减饷’,就是替难民说了几句话,何以罪人?难道大人要将给尊夫人开了方子的医生全部打入大牢?其实放牛金星的理由很充分,就象朝廷谏官,言者是无罪的。”
县令虽然放了牛金星,但下令关闭了他的经馆,永远不准他在宝丰授徒。
宝丰的蝗虫铺天盖地,据说宝丰南郊因无食可掠的蝗虫饿死了许多,虫尸满地有半尺厚。尚炯带着牛金星几乎是在蝗阵中穿行,走了有半个来月才到了商洛山。尚神仙是李自成的恩人,军中的刀伤箭伤都是他一手医治的。医神带了个文神进山,李自成乐不可支,他盼的就是读书人加入队伍。牛金星与李自成坐在石墩上彻夜长谈,甚至有时抵足而眠。时已45岁的牛举人是个健谈之人,从古讲到今滔滔不绝,李自成叹服“天助我闯王啊!”牛金星献了“少刑杀、赈灾民、收人心”三策,力主趁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相融的时机,冲出商洛山,以图大举。
李自成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平静面沉稳地对牛金星拱手相邀:“先生一肚子的书文,又有经略天下的大志,那就请牛神仙屈尊于我部共图大业吧!”
尚炯一旁帮腔:“若不是闯王思贤若渴,加上牛兄高才,我何故冒险狱中相救呢?牛兄何不知恩图报。”
牛金星拈须浅笑:“容我再细思几日,再说还得去宝丰安顿家小,也将家藏的书带来便于研读。”
刘宗敏人称“总哨刘爷”,他是个火爆人:“我带几个人马将嫂夫人接上山就去球了,那些破书要它干啥?攻城破寨的时候,我给你弄几箱。嗨,你们读书人就是太啰嗦。”
李自成横了刘爷一眼:“屠夫谈猪,秀才谈书,你一个打铁的,现在是总哨官了,不能动辄挥锤。一切听牛先生的。”
刘铁匠在与闯王耳语:“扣押他。你不是天天在满世界地寻读书人吗!”
李自成将刘宗敏的手使劲掐了掐:“留得住他的人,可更要留得住他的心啊!”他记得在河南归德府曾掳了秀才郑廉,一直人在心不在。对李自成也是个教训。
李自成吩咐打几只野兔、山鸡,特别交待弄几壶好酒,设宴礼送牛金星下山。这可是进商洛山近两年来,第一次的盛宴。
闯军刼狱成佳话
福星临门展雄才
春去冬来。牛金星又在宝丰街头活了。这已是崇祯十四年初的时候了。人们说,宝丰宝丰,无宝不丰;出了牛疯子,里格弄咚(豫剧的锣鼓点子)。他从商洛山返家已有近一年了。
从商洛山回来,“善谋划”的牛金星一直在打着自已的人生小算盘。一是为去不去投军而权衡。本应感尚炯的救助之恩和闯王的器重之情,但若真的去投李自成,明摆着是玩命。至于古书上说的杀身成仁、舍身取义,当然是圣贤经典,但也不能食古不化啊,弄不好不但自身小命不保,也会株连九族的!投闯王的事还得伺机而动,不妨边走边看。二是如何立足谋生。在宝丰,他已经无立锥之地了,祥符进士王士俊虽然是姻亲,可是牛、王二家一向不睦。王士俊以进士自居自傲,从来瞧不上他这个举人,因此两人寡交多年。奈不何在宝丰已经绝路了,该低头时且低头,不如到祥符县靠王士俊的面子办个经馆求个饱暧一生。
祥符的生路走得通吗?
牛府西院里那棵桂花树下是牛金星的最爱,一来讨吉祥,二来避风雨,三来闻桂香。这天,他正在树下读他最喜欢的《资治通鉴》,一个差人送来了祥符女儿的家书。她嫁给王士俊的大儿子有五年了,没生下一儿半女,丈夫去年夏又突然急病辞世。因为没有生育,也没有牵挂,女儿最初想回到宝丰,牛金星严词不许,要女儿保持名节;王家也不答应,要她赎罪一生。王士俊也是进士,朝廷已封其为翰林院编修,家里还有半条街的商铺,慢慢地对儿媳有邪恶之念,平日言语挑逗,避静处勾肩搭背,有一个晚上,甚至爬上了媳妇的床,要行云雨之事。媳妇急中生智,为保全公公的颜面,大声喊叫婆婆说屋内有鬼,这才吓走了意欲“扒灰”的公公。如此一来,王士俊则迁怒于她,骂她是王家的扫帚星,克夫寡义,断王家的血脉,于是家中打扫、涮洗、磨粉、纺织等一切全支使她一人承担,尤其是还要她天天到丈夫坟上去跪拜赎罪,荒山野岭的,被野兽吃了也不足为奇。
一封家书,一片血泪。牛金星带着几个亲友、家奴赶往祥符“教训畜生王士俊”。在王家厅堂之上,牛金星点着王士俊的鼻子大吼:“身为公公,你无处不压榨良善的我牛家女儿,无时不用恶计谋害刚成新寡的儿媳,卑鄙污浊,难以启齿,为父你如禽兽,为人你是犲狼,名为进士,你实为狗屎!”
王士俊不温不火,面无表情地说道:“亲家举人才高八斗,你是在编戏文吧?!未必又要重蹈宝丰的覆辙,再尝镣铐的滋味?本进士身为朝廷命官,知书达礼,你女儿就是死在我王家,也是孽报!”
牛金星气头之上,砸了王士俊的一个店铺,还令他写下悔过书,不然就要一把火将王府烧了。
王士俊凭着进士的招牌、京官的威势,加上富甲一方的家底,几乎手眼通天。王士俊领衔,约了十多个祥符县缙绅和翰林院的编修联名具状,告了牛金星抢刼民财、毁谤朝廷、三次聚众谋逆、强奸妇女十八人等四条大罪。祥符县衙立即锁拿牛金星,上疏朝廷革去了牛金量的功名,判将牛金星“秋决”。
牛金星的第二次大难降临了。
李自成闻讯,派尚炯等人查实了牢狱的地形,随后亲自领兵五百,半夜刼袭祥符县狱,杀了县令全家,将牛金星接上了商洛山。
李自成称牛金星为先生。当时农军仅十八骑进山,到现在尽管只有两千人的队伍,但“日则射猎,夜则读书”,很有再兴的气象。
牛金星入伙,也是铁心为闯王,唯有背水一战了。他新招屡出,将宋矮子宋献策引进了闯王队伍,专营占卜之事,还献出了“十八子主神器”的谶语,乐坏了闯王,也招引了民心。河南杞县有个富家子李岩,将家中所储的粮食,拿出来办粥棚和赈济灾民,官府以收买民心、惑众滋事、抗拒加派罪将李岩、李牟兄弟押进大牢。牛金星向李自成建言:“李岩已经闻名全豫了,如能归附闯王,则一为富绅助饷之表率,二得满地饥民之欢心,实乃一石数鸟。我王不妨救出李氏兄弟,也杀杀浑官的霸气。”
刘宗敏平日也发点牢骚“秀才一张嘴,老子跑断腿”,就说:“闯王,牛先生说的头头是道,那就由他带着一班人马到杞县试试身手。不是号称孙吴兵法,无坚不克么!”
李自成与刘铁匠早就结拜为兄弟,但也怒其好惹事生非,成大事岂容文武不和?!他此时只有行中庸之道,哈哈大笑道:“牛先生是谋划之才,你有善战之功,皆为人杰。让牛先生执刀上阵,你难道是有意送牛先生上砧板不成?!”笑声中融解了牛金星的莫大尴尬。
李岩、李牟等的加入,慢慢有些过去从来没有的文化气象。河南许多州县民间到处传唱着歌谣:
“朝求升,暮求合,
近来贫汉难求活
早早开门迎闯王,
管叫大小都欢悦。”
“挨肩膀,
等闯王,
闯王来,
三年不上粮。”
“水过雁塔,
李王大发。”
这些全是文人编的,又是另一种刀枪。
崇祯十三年底到十四年春,李自成一出商洛,投军饥民如涌,不少跪在军爷面前,呼天抢地地央求:“李公子活我!”“闯王救命!”老闯王高迎祥在河南征战多年,享有盛誉;现在人们将闯王李自成说成是当年的闯王又回来了,所以饥民蚁附;也有说人们将慈爱之声远播的李岩当成了闯王转世。不管如何,闯王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这是闯军在商洛山苦苦挣扎了近两年,眨眼间“夥壮势强”的大转折。出商洛之后,闯王的队伍很快发展到近百万人,而且部伍整齐,军纪严明,什么“无敌之师”、“闯王神兵”、“菩萨显灵”等等成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那时,闯军实际上也是农军中最强大的一支。一向骄横的明军平贼将军、太子少保左良玉一听说李自成来了,则脚板底抹油,畏惧与闯军交锋。明朝官军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闯王降临,阎王夺命!”
李自成常常与头们说:“牛先生是我们的福星啊!”牛金星成了李自成少不了的倚靠,常常两人对饮至夜半。军中牛金星和先后投军的宋献策、杨永裕、顾君恩、喻上猷、李岩等就是军中耀眼的星星。闯军从尚武的“响马”群体第一次有了一支崇文的文人团队,崇文与尚武一结合,必然会焕然一新。文人团队中领衔的牛金星在闯军中自然引人嘱目。他瘦削的身材,尺长的胡须梳理得一丝不乱,既象一管笔,又象一把剑,特别显目,背后里人们作了一首打油诗:“胡子军师(将先生俗称为军师了),醉酒仙痴,开口子曰,闭口唐诗,满肚古怪,一脸威姿,外形如豺,心狠如狮。”
响马造反难成大事,文韬武略可写雄篇!“福星”——李自成送给牛金星的这顶帽子不大不小,还算合适。
取洛阳初试资治计
五战役再显老臣心
出商洛后,李自成四处攻伐,虽有小败,但有宜阳、永宁、偃师等大捷,或与张献忠联兵,或有袁时中等归附、或有罗汝才的投靠、或独来独往,一时朝廷闻闯色变,百姓迎闯如流。崇祯皇帝下明旨:“唯贼李自成、张献中杀无敕,其余或剿或抚,概不中制。”
牛金星眼睛一直盯着洛阳。洛阳是著名的古都城,现在是福王朱常洵的藩封之地。藩王朱常洵是崇祯皇帝的叔父,受封时得到了皇赐的大量珍宝和庄田二万顷,又奏请将籍没的前大学士张居正的家产和江都至太平沿江杂税与四川盐井以自肥,并在洛阳开设王店,独霸良盐经营。这位福王“性鄙啬而酷嗜贷财”,尽管自已脑满肠肥,身重达三百余斤,百姓吃的草根树皮都没有了,可他“日闭阁饮醇酒,所好惟妇女倡乐”。化装成算命先生的宋献策和乞丐的兵士们回营复命,亲眼看见民众路过王府,唾骂不已,守城兵士已欠饷四个月了。破洛阳的天时、地利、人心都已齐备,牛金星向李自成建言:“闯王,洛阳王肥民瘦,官民之间势如水火,杀藩王灭皇威,正以抚慰民众,正告当朝,宣示天下。大捷可立威,赈民可立信;只要严肃军纪,杜绝滥杀,大王何以不能号令天下?!但请组织精锐,确保攻必克战必胜,一振军威,二收民心。”按时下的话说,打洛阳的政治意义远大于经济利益,不愧为深谋远虑。
李自成频频点头:“就按先生所说的办。”崇祯十四年正月二十日,从洛阳四门猛烈攻城。可洛阳毕竟是老城,城墙厚达八尺,河南分守道王胤昌将全城兵民驱赶登城严守,攻打了一整天,未分胜负。夜半,洛阳总兵王绍禹的士兵哗变,沿街呼喊“城破了!城破了!”
这场哗变不早不晚恰恰在夜半发生,这全是牛金星的两手策略。洛阳守兵欠饷数月了,加上总兵王绍禹一向克扣兵士粮饷,军无斗志。淅川教谕多次劝福王散财赈灾,不听。南京兵部尚书吕维褀上书警劝福王:“三载奇荒,亘古未闻。村镇饿死一空,城市皆杀人而食。可贼势汹涌,窥洛甚急。不能不仰望于贤主慨发福音也。”其实福王的府军存粮在发霉,存银堆积如山,可悭吝的福王对于吕尚书的劝谕也充耳不闻。牛金星派细作(间谍)暗中游说于洛兵,并施之以小惠,一场哗变于是在半夜发生。
“城破了”的呼喊声顷刻瓦解了守城兵民。士兵抓住了上城督战的王胤昌,索要军饷。城楼忽然冒起烟火,城门大敞洞开,守城士兵高声呼唤,农民军象潮水一般涌进了洛阳城。附近的百姓报信,农民军在迎恩寺将福王朱常洵抓获。李自成在关公庙设堂审问,随即当众宣布了朱常洵的罪状,下令杀掉,并将其与鹿肉一起烹煮,大飧将士,名曰“福禄宴”。
打开王府府库,数不尽的金银、锦帛、粮食。牛金星从旁与李自成耳语:“不如以十之一、二,公开布济饥民,十之八九充作军饷。”李自成回道:“不能十之一、二,至少要十之三、四赈灾济民。传我令,凡以后攻城杀富所得,都要如此。”
福王府前一时饥民如潮,李自成站在一个高台上对饥民们说:“百姓兄弟们,王侯贵人,剥削穷民,不顾百姓生死。我杀他们,就是为了你们!我闯王的队伍所到之处,免除赋税,三年不征!”台下穷民无不跪拜。据明朝官史记载,李自成散发王府、富室大米数万石、金钱数十万,饥民久渴逢甘霖,将福音播向洛阳城内外。
一把火将福王府烧烬。在这出商洛不到两年,李自成也渐渐勃起了霸居天下的雄心。
夺中原金星献策
丧精锐崇祯惊心
占洛阳后,李自成正式打出了闯王旗号,活跃在豫、陕、鄂等地,朝廷也派重兵追剿,屡换将帅,启用干城。崇祯皇帝亲笔为督师辅臣杨嗣昌赋诗送行:“盐梅今暂作干城,上将威严细柳营;一扫寇氛从此靖,还期教养遂民生。”并御笔刻石存于文庙。
闯王李自成更是厉兵秣马,直指中原。那时明军精锐悉数在中原剿闯、献,中原靖则国靖,中原安则国安。相反,李自成也很明白,夺中原则占了中华腹地,毁精锐则断了明朝的栋梁。宋献策还专门占了卦,卦辞是“逢山有路,遇水有桥”,大吉之相。这吉卦如同鸦片,壮了兵胆,强了士气。
我们来看看李自成在中原的“帐单”:
“新蔡之役”——崇祯十四年九月,明朝兵部右侍郎傅宗龙率贺人龙、李国能部与保定总督杨文岳合兵共四万屯兵新蔡,欲与农军决战。李自成一面派兵搭浮桥渡汝水,佯开赴汝宁,一面将重兵埋伏在孟家庄附近松林里。傅、杨闻报闯军“三分以渡其二”,下令追击三十里。在孟家庄正解甲卸鞍安营之际,突然松林中伏甲而出,李自成打得官军措手不及,俘杀了傅宗龙,仅剩残卒六千余人。
“襄城之役”——崇祯十五年正月,总督汪乔年扼守襄城,李自成筹划的襄城之役于十五日开战,十七日破城,将汪乔年和张国钦、李万庆等明军帅官斩杀,汪乔年部几近毁灭。
“朱仙镇之役”——最出彩的当是“朱仙镇之役”。三月中旬,崇祯帝多次下诏切责剿贼王无力,令丁启睿速解战事之危。丁启睿檄调左良玉、虎大威、杨德政、方国安四个总兵同保定总督杨文岳急驰朱仙镇,总兵力五万,围杀闯军。明廷可说是竭尽精锐,笃定务必灭闯。
十六日,李自成结营于朱仙镇高阜上游,官军居于下游,农民军铁桶一般转住官军,官军只得采青草而食,喝马尿解渴。李自成军乘陷官军于困厄,不时以大炮轰击;又在离朱仙镇数十里外的地方,挖深宽各两丈的堑沟,长达百里,切断了官军逃路。丁督师严令突围,可将领不肯用命。二十三日夜,左良玉拔营先逃,走了八十里,不料发现了无法逾越的堑沟。此时李自成追兵已到,左部大乱,纷纷掉进沟中。左良玉踏着沟里的尸体过沟,算是捡了一条性命。这一仗官军损失马骡七千,数成兵士投降农民军。皇上严旨丁启睿革职查办、总兵杨德政问斩、虎大威中炮而亡,唯左良玉骄纵难制,未予深责。但在百姓嘴里,左良玉从“左爷爷”变成了“左家小子”。
“汝宁之役”、“柿园之役”——十月,李自成与孙传庭在郏县相交,李自成以佯败设伏而大胜的“柿园之役”;闺十一月与败军之将杨文岳在汝宁交战,三次死里逃生的杨文岳在汝宁被押至城南三里店,农军特别“优待”,将其用大炮轰碎,崇祯所封的崇王、河阳王被囚于狱中。
五战五捷,闯王威风八面;屡战屡败,明军四面楚歌。牛金星虽不能执刀上阵,但史书上载“此皆金星之谋也”,讲解孙吴兵法,制订“三堵墙”战术,牛金星虽不是军中关羽,也算得闯营诸葛了。
金星斗胆排众议
襄阳鼎力画宏图
崇祯十六年二月上旬,在破均州、黄州、荆州、承天、潜江、京山、应城、云梦、孝感等之后,又回师去年已攻占的襄阳,鄂之江北已被闯王尽收囊中。
刘宗敏等武将与明朝降官、钦天监博士杨永裕力劝李自成即皇帝位,杨永裕进言道:“闯王已占半壁江山,正是宏图大展之时,宜速建殿登基。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我主登基,振臂一呼,崇祯惊悚,百姓拥戴,更待何时?”
刘宗敏听不惯这文刍刍的话,独独爱上阵厮杀,若不是李自成反复叮嘱,也许早就拂袖而去了,他嘟嘟哝哝:“想当皇帝就当,叫我当我是不当的。崇祯这个皇帝当得茶饭不思,鸡叫头遍就要上朝,那不是自讨罪受吗?”
凡会议,李自成除了听,一般是不讲话的。如军事会议,各人讲了一通之后就散会了,直到几天后,李自成才发布决断号令。尽管现在夜已深,李自成仍一言不发,只笑眯眯地听着。
牛金星说道:“闯王登基实乃天意,但不急不躁是为上策。明朝开国皇帝朱无璋反元之时,就听了朱升‘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进言,终成大业,只是他的后辈儿孙将祖业败坏了,至崇祯朝民怨沸腾。如今闯王虽占地甚广,但战事频繁,根基不牢;民众归附,但观望者众,民心未稳。城得而复失已有先例,官设而复叛尚未无虑。此时仓促登基,招致物议甚多,无异于自阻前程。另说,登基大事,甚耗金钱,现在正逢投军潮起,我们不能重蹈朝廷欠饷的覆辙啊!说一千道一万,百姓就是吃粮当兵。”虽是初春,牛金星却是一头的汗,不知是否有违闯王的本意,难免后怕。
又是一个没有结论的会议。几天后,李自成拍了拍牛金星的肩头,说:“只有你最懂我的心,我是为百姓才起义兵,当皇帝非我所愿。”又嘱咐他拿出整顿军制、修编官制的方略,让闯军走上一条名正言顺的正道。
营中有明廷降官、降将,可贡献成例,但也不是照搬,如六部就改称六政府。大家都知道这是初创时期,李自成为奉天倡义文武大元帅,后又称新顺王;改襄阳为襄京,明襄王府为倡义府,但改来改去,仍是草头王的架式。
军制设九品,一品权将军,二品副权将军,三品制军,四品果毅将军,五品威武将军,六品都尉,七品掌旅,八品部总,九品哨总。田见秀为正权将军,刘宗敏为副权将军,这是李自成定的,称为刘爷的刘宗敏无话可说。
官制的设置,牛金星在杨永裕的帮衬下主持设官分职,“创官爵名号,大行署置。”他自已官居一品,任左辅,来仪右弼,六政府尚书二品,侍郎三品,从事四品。至于外官设防御使、府尹、州牧、县令等,牛金星的儿子牛佺就在襄京任襄阳府府尹,成了王城脚下李自成的近臣了。
西安建国乱哄哄
丞相拒亲悲切切
崇祯十六年十月初六日,李自成在潼关依牛金星所授设“三堵墙”阵,将孙传庭诱入伏中,大雨之中,将明朝恶虎孙传庭杀掉,明军兵士死伤五万余。孙部败丧,崇祯帝嚎哭不止,这几乎是他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西安城内明守兵开东门迎接闯王。崇祯十七年(1644年)正月初一,李自成定鼎西安,改西安为长安,建国号大顺,改元永昌,即皇帝位,避祖讳改名自晟。牛金星为左丞相,文臣中的最高首领。
自进西安以来,牛金星是在极度的繁忙、焦灼、烦恼中度过每一天,“几日不归私邸”。
设官分职就让他几乎成了刀下鬼。这天晚上,权将军刘宗敏带着侍卫强行闯进了左丞相府,他所荐举的三位一起造反的延安同乡,一个仅授威武副将军,两个只讨了个防御使的外官。刘侯爷指着牛丞相的鼻子:“我早就跟你说了,我们这些人都是杀出来的,是用命拚来的,你读了几句书,蚂蚁都没有杀一只,算个屌!你儿子牛佺就是个跟屁虫,都当上府官了,我的人为什么爵位都没有一个?”
牛金星连连解释:“将军切莫冤枉老臣了。我一向敬重武将,大顺的今日就是诸公打拚出来的。我只是遵李皇帝的旨意而行。”
刘宗敏一声“呸”,众卫士嗖的抽出刀剑:“谁都知道我结拜兄弟李哥、不,皇上听你的。什么狗屁丞相,你就是大顺军的祸害!今日我只要手起刀落,大顺就真的顺了。”
李自成一向宠着武将,牛金星此时也无法派人禀告李自成,说道:“我若为将军刀下鬼,也算是为皇上尽忠了。我正在奉皇上令,草拟《大顺律》,也是在为大顺朝尽孝啊!将军之言,我即速再向皇上进言,补晋一侯伯。”
刘宗敏稍息来时之怒:“晋不了我还得找你算帐。”
牛金星抚着刘宗敏的肩,劝道:“刘将军,这要晋也只能是唯一一个了。封赏之事不比攻城容易的,大顺的安泰,全仗你汝侯了。属下若有非议,还请将军多劝慰,该弹压的也不能手软啊!”
封官封赏、治国安民、制定方略、前方战事,都是少不了牛金星的。他自从当了丞相,官位显赫,人却黄瘦了不少,虽然相袍加身,但却象是一根筷子撑着一条锦袋。进了西安后,人们看到最后熄灯的就是相府。
正月初八,李自成就召集了左辅、右弼、六政府官员、各重要将领召开御前会议,商讨今后所向,这可是一次生死兴衰的决策。
礼政府侍郎杨永裕熟悉地理,率先发言:“皇上今日集群臣武将共商国是,我等唯有尽忠出谋划策,保我大顺康泰永宁。臣以为,我虽踞有中原,但北有京师,南有南明朝廷,实在不容小视。金陵势居长江下流,南方自古乃富庶养兵之福地,而且金陵虽然号为南都,实则虚城,兵到即溃。因此,我主张顺江东下,直取南京,切断漕运,使京师自困,我们再来个瓮中捉鳖。”
牛金星心里一直在谋划,大顺虽然已建国,但这还不是正统的,无力号召天下。不攻战京师,不废黜崇祯,自然不能独享天下,皇帝、大臣、侯伯,就是他这个丞相也是废纸一张。他气定神闲、信心满满地说:“南方我大顺既无地利,也缺人和,陌生之地,切断漕运何必须占金陵,切断黄河、长江北运之舟如同探囊取物。我认为不如速战速胜,心无旁鹜,先取河北,直捣京师。”
兵政府从事顾君恩也是李自成倚重的谋臣,他眼睛一扫全场,侃侃而谈:“诸公,我大顺正处于乘势而进的关头,万不可一步失着,满盘皆输。上面两公所说皆非。金陵势居下流,虽济大事,但失之缓;直捣京师,万一不胜,退无所归,其策失之急。缓则失良机,急则患冒进。我看应以稳为要,稳中求进。我意不如先取关中,关中乃我皇桑梓地,百二河山,得天下三分之二,建国立业,可为根本。然后旁掠三边,再攻取京师,如此进有可攻,退有所守,方为全策。”
这也是西安建国后第一次这么大规模的群英会,李自成最后定夺:“诸位臣工一片忠心,朕甚满意。综合各位的良谋,朕着即颁布密旨‘固我桑梓,再占京师’,着兵政府迅速呈上方略。”
牛金星遭遇了当头一棒,使丞相大失颜面,本来几天前已在李自成宫中两人密议确定了的事,今天又翻了版,心中七上八下不得要领。这天回到私邸,宝丰来的一个侄子,是个贡生,还在等他,这个侄子来西安一个来月了,就是找他谋职位的。李自成叹了一口气:“贤侄啊,如今这乱世纷纷,你当不好这个官的。”
世侄不解:“你贵为左辅,封个官只是点墨之劳。难道您觉得北伐(攻京师)不能成功?”
牛金星答道:“明军主力丧失殆尽,纵有抵抗,我大军一到即溃,怎么会不成功呢?”
“京师一破,则天下大局亦定。为何反倒我不能当官?”
牛金星喟然长叹:“可见你才力不够啊!你也是读过史书的人,你见过大顺朝这样的君臣吗?没有长远的眼光,其势虽强,不过为他人驱除耳。我投身其间,只是为了避祸,前途如何,我也把握不住,过了河的卒子啊!我军北上后,你迅速返家,千万千万不要参与这场祸乱!”
“什么叫为他人驱除?”
“唉,你自已去想吧。可千万别在外面乱说啊,免得跟我添麻烦!”
也就是在这次叔侄交谈之后的四个来月,李自成繁华落地。牛金星随李自成从北京败归西安,那位贡生侄儿还在做着当官的梦。牛金星专门置酒两人对酌恳谈:“几个月前我的话应验了吧。我看破了,何谈富賤,都是孽报啊!如今看来,要想保住我这个家伙是很难的了,”他指着自已的脑袋,说:“我在这个祸网中,大概还有幸免的可能,即使被砍下来悬于市曹示众,也是命中注定的。你何必硬要钻进这祸网之中呢?贤侄啊,你赶快换个地方住,遇到变故,也好逃命。”两人抱哭一场,就此分手。
北京城首辅组阁
富池口浴血遁形
话还得从进京说起。
崇祯十七年(1644年)三月十九日,李自成攻占北京,崇祯自缢于煤山。
牛金星此时已任天佑阁大学士,内阁首辅,主管考试录用官吏、遴选明朝降官、筹备登基大典。牛府内自然宾客如云,拜客满庭、应接不遐。尽管是急于用人之际,对于明朝降官,牛金星的章本就是用而不信,不任主管,不进要津,不复前职;对于考生,他眼盯河南乡党,大肆网罗门生故旧,意在组织牛家军;对于登基,就照明朝成例,赶制皇上和百官官服,按李自成的旨意,颜色尚蓝。吏政府尚书宋企郊天天一报,不许越雷池半步。他见人总是笑嘻嘻的,慢慢的人们也摸透了他的禀性,如果笑嘻嘻地对你说“好自为之吧”,那等着你的不是进牢就是杀头。坊间纷传“首辅就是笑面虎!”
前明的户部主事介松年,山西解州人。大顺进京,他带着三万银票拜首辅牛金星的门子。牛金星双手扶起介松年:“你是进士,我才一个举人,进士一拜,折我阳寿十年呀!”介松年递上银票,恭而敬之回道:“唉,我腐儒一个,错进朝门了。故明朝政腐败,户部府库如洗,我等仅为稻粮谋而已。难如首辅忧国忧民,终成国之重器。我拜于府下,只图效犬马之劳,松年幸甚!”
牛金星哈哈一笑:“你熟悉户部,就委屈你仍回户部出力,任从事之职。还望你鼎力于我大顺朝,日后必有精进。”
至于介松年在大顺军山海关大败后迅即投降了清朝,这是后话。
文官乘选官之机中饱,武官借拷掠之名肥己,后来,连兵士也不闲着,到店铺、街肆,甚至寺庙中以清匪之名,索要草鞋钱和强掳妇女作乐。
牛金星知道,若大顺不能稳踞京城,眼前的这一切可能都是过眼云烟。他特意设席,宴请刘宗敏、李过等专事拷掠的将军们,他忧于拷掠之风惹起民怨,坊间已有发帖,盛传明太子即将复国。酒喝了三坛了,牛金星拱手说道:“诸位侯伯、将军,自皇上颁《掠金令》以来,各位劳苦功高。据报,仅中权刘将军府就羁押了一千余人,喊爹哭娘的几条街都有声闻,有刁民在暗中串通造反哩。为长久计,要慎刑啊!”诸公以为如何?”
刘宗敏不以为然,拉着牛金星坐下:“你就是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不畏民变,只畏军变。民,不就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刁民吗?我一动手就歼灭了。牛首辅,这事是归我管的,你就莫多嘴了。”
牛金星自找台阶,哈哈大笑:“不谈国事,不谈国事。今日就是喝酒,不醉不归!”
不谈国事,自嘲而已,牛金星何日不为大顺忧劳!
山海关恶讯不断,吴三桂降大顺而复叛。牛金星几次向李自成陈词:“关外的满鞑子不足虑。吴三桂只能仍用诱降计,再重金诱劝。我军刚入京,立足未稳,千万不能劳师远征,恐生变故。只要占了京城,守住了京城,天下大势方能定夺。取得了传国玉玺,皇上登基了,再诏告天下,大顺方能结束四处游击的局面,大顺的基业方固,伟业可成啊!”
李自成没有听牛金星的,李自成认为,对付满清这个祸患,大顺军至则溃,也是立威的好时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对于吴三桂,随军带着其父吴襄以及重金和封侯的诱惑,剿抚并用,立等可灭。可人算不如天算,山海关李自成大败,兵马器杖一片狼籍。
四月二十九日,李自成于武英殿草草登基称帝,当夜一把火烧了宫殿,退出北京城。
牛金星随军撤往西安。从北京到西安,一路上大顺已占领并设官治理的府州县,许多闭门拒绝大顺军进城,有的易帜复明。李自成对这群变色龙一路上充满义愤与懊恼,凡破了城的,则一律屠城,片甲不留,象陕西韩城,李自成驻25日,“鞭挞刑戮,无所不至;兴作徭役,以及饷糈皆迫责于地方,”情形一片凄惨。牛金星唯有喟叹不已。
清军、吴三桂分两路追杀,李自成决断撤出西安,顺江东下,攻取南京。牛金星无时不在谋划,他觉得,李自成确是一位铁汉子,部队败得只剩下十八个人了,他多次拒降,在商洛山潜伏近两年,然后一冲而起。现在虽然有山海关之败,但他贵为皇帝,手下兵马依然不减当年威风,再败再起是必然的。
面对目前的窘境,李岩向李自成建言,闻听河南有些州县有叛大顺的迹象,他自告奋勇求领兵两万,赴河南平叛、止叛,相信他在河南的声名,可稳住河南一方。李自成一时心动。
也许是李岩的威望日隆威胁着牛金星,也许是真的耽心李自成的基业遭到倿臣的算计,高杰诱带李自成的邢氏夫人一起率部投降明军就是例证。某一日,牛金星向李自成禀道:“对于李岩请兵平叛,臣请皇上宜慎思。李岩一向与皇上的旨意不睦,与追赃助饷唱反调,与武将阴相勤于往来,与宋献策沆瀣一气干扰朝政,河南民众喊出的‘李公子活我’,就是李岩编播的,他出身富室,贵为公子,明显早就有夺皇位的狼子野心。他请兵回豫,正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经李自成许诺,牛金星以叛大顺之名斩杀了李岩、李牟兄弟,并悬尸三日儆示。刘宗敏气得咬牙切齿:“有朝一日,老子要手刃牛金星!”
所谓东进,其实是避难、逃奔,后有清军劲旅,前面大顺建起来的府州县叛者甚多。据牛金星的儿子牛佺的报告,荆襄一带尚在大顺手中,牛金星先赴襄阳,迎接大顺军,同时组织与清军决战荆襄。得到李自成的赞许,牛金星仅带几个随从奔襄阳而去。
可谁知多变的李自成到了襄阳又决定放弃屯襄阳,兵分水陆两路顺长江东下。李自成、牛金星等几乎大顺政府的主脑悉数登舟。
船到富池口,后面清军追至,不善水战的大顺军惨败;夜晚,清军又突袭李自成的营帐,再败;至九江洗心桥、桑家口又是两场恶战,李自成兵溃如一盘散沙。四战四败,大顺军士气空前低落,降者、死者无算,刘宗敏被擒杀、李自成四个妾投江自殉、宋献策遁亡、将士叛变降清……
牛金星哪去了?自出了襄阳,一路奔溃的事实让牛金星心灰意冷,大顺的劫数到了,大限之期来了!在富池口之战中,牛金星换上青衣小帽躲过清兵的追杀,雇小轿奔向黄州府。儿子牛佺在清军到襄阳时已降清,改任清湖广黄州府知府,就此匿于佺署。顺治六年(1649年)病亡。死前他立下遗嘱:“赖弥缝之巧,得不膏荆棘可。幸要不可恃也,吾死,必葬吾香山之阳,闭门庭教子勿再出。”不久,牛佺果然遵父所嘱,辞官归隐。
宝丰牛府终归消声匿迹!
【参考史料】
清·郑廉《豫变纪略》
李文治《晚明民变》
谢承仁《李自成新传》
黄卫平《大顺史稿》等
(杨华美)